关于戴梦娇跳桥这一点绝非周缘杜撰,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上个月的某个工作日傍晚,周缘一如往常地和柜员们一起将结完账,送走库车,准备下班。

然而此时戴梦娇却突然给周缘打来一通微信视频,视频那头的她摇摇晃晃,一头波浪卷发被风吹得糊在脸上。

视频那头车辆鸣笛的噪音和戴梦娇反复卡顿的画面让周缘不由得蹙起眉,刚想问戴梦娇此时身在何处,下一秒便看见她的镜头从脸上移开,露出她整个身体倚靠着的铁栏杆,以及越过铁栏杆外底下的那方江面。

周缘一瞬间有些懵,还没来得及张口,就看见戴梦娇一条腿已经抬起来就要往栏杆外跨,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呜咽着什么。

周缘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刚想开口问她人在哪里,下一秒就感觉手机屏幕一黑,视频通话被切断,无疑是手机掉到了桥下。

可如果手机掉下去了,那么人呢?周缘没敢再多想,立时冷静下来,一边给陈清清拨通了电话,一边报了警。

等两人循着周缘的记忆匆匆赶到松江桥边,远远便看见桥边打着双闪的警车,以及中间处乌泱泱围着的一堆人。

等走近了扒开人群一看,哭花了妆的戴梦娇正伏在一个男人怀里,脑袋因着抽噎而上下起伏,旁边则是面色凝重、正在训斥戴梦娇的警察和看热闹的路人。

眼见好友没有生命危险,周缘和陈清清松了口气,在旁边听警察语重心长地说了半天,终于听明白戴梦娇原来是因为受了情伤,自己又喝了点酒,一时没想开便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江桥。

幸而这座松江铁路桥虽然早就停止运营,但因为有百年历史,前些年经过改造成了复古网红打卡点,平日里也有不少游客过来拍照,因此戴梦娇前脚刚跨出去,后脚就被路人给拦了下来。

警察大哥一边批评戴梦娇行为冲动,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还影响了城镇风貌,一边看了眼抱着戴梦娇、满脸疼惜的男人,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明显嫌弃戴梦娇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寻死觅活。

也就是在那时,周缘和陈清清才第一次将目光落在了戴梦娇“情伤”的始作俑者那个中年微胖,皮肤松垮,双眼微凸的男人身上。

两人当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好友戴梦娇伏在男人肩头,脸上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不是我说,我看见那男的第一眼,晚饭都有点吃不下去了。”

陈清清扒拉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这话时冲周缘咧了咧嘴。

“你至于吗你,”周缘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有那么夸张吗?”

“难道你不觉得他又丑又老?”陈清清瞪大了眼睛反问。

“说实话,当时天色太暗,我还真没仔细看,”周缘说完瞧了陈清清一眼,忍不住揶揄道,“不过在你心里,任何男性生物都没有你家邹老师一表人才吧?”

陈清清听了周缘的话脸色微红,“少瞎说,我只是觉得单纯觉得老戴这步棋走错了,那男的跟她站在一起就跟她叔似的,天知道她趴在他怀里的时候,我多想把她拉出来。他不就承包了个景区吗?至于她这么大费周章么,我都替她累。”

周缘默默听着陈清清的吐槽,知道她这人一向是口无遮拦的直性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她虽然也被戴梦娇的举动吓了一跳,可多少也能理解戴梦娇的想法。

她们三个人都是厂区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就在一块玩,90 年代,陈清清的父母双双下岗,夫妻俩一合计后,顺应潮流下了海,没想到乘上时代的快车一举发家,虽然这几年呼城经济不好,但毕竟底子在那,陈清清可以说是小城里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而周缘虽然家境一般,可姥姥蔡玉芬的工资和退休金都还算说得过去,徐桂玲偶尔良心发现,也会贴补一些,周缘从小到大的日子说不上宽裕,但也不算拮据。

只有戴梦娇,戴父在厂里的一次维修中被梯子砸伤瘫痪,只剩母亲一个人在厂里的微薄工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