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球停住脚,袁星火也跟着缓下步子。
她看着那两个孩子的背影,眼神缓缓慢下来。
像是隔着二十几年、几百米的时光隧道,她又看见了那年夏天的傍晚,他们从铁道边跳下来,沿着枕木一格一格地往前跑,他一只手攥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举着冰棍,风吹得耳边都是嗡嗡响,她跟不上他,一路喊着别跑太快,他却回头冲她笑,说:“我拉着你,不掉队。”
街边尘土轻起,风从背后吹过,三十岁的他们依旧手牵着手,吃着冰棍。
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眼。那一眼里什么也没说清,却什么都明白了。
周日吃完晚饭,袁星火开始收拾冰箱。
每一个餐盒都贴上标签,日期、菜名写得一清二楚,排得整整齐齐,他边念叨边往冷冻柜里塞。“周一糖醋里脊,周二西红柿牛腩,周三鲫鱼豆腐……”
林雪球沉默着把碗搁进水池,转身回了卧室。
门没关,但她把椅子拉到书桌前,电脑开了,手却一直搭在鼠标上没动。
客厅那边,他在装饭盒的动静还没停,乒乒乓乓,她忽然觉得特别烦躁。
那声音又在提醒她:他要走了。
明明这几天她工作也照干、觉也照睡,可现在他一离开,她就像被从什么温热的地方突然拽出来。胸口空空的,又酸又闷。
她不想面对这种情绪,索性打开文档假装工作,光标一闪一闪,戳在眼皮上,可什么也看不进去。
门口忽然安静了,接着传来他靠着门框的声音:“我走了啊,真走了。”
她没回头,也没应。
袁星火倒也没催,停了片刻,像是真的转身了。可过了会儿,又走回来,声音贴近了些,带着点他惯常的轻巧语气:“周五放学铃一打,我就直接去高铁站。”
他踱步过来,一只手轻轻落在她肩上:“你关灯之前,我肯定到。”
林雪球眼前的字开始模糊。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独行侠,一个人上火车、搬家、签合同、应付世界,从来干净利落。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像被一层层扒了铠甲,那层隔绝、克制、傲气,被他一点点剥开。
她不喜欢这种不安定的状态。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他变成了依赖,还是她自己走丢了?
她甚至在想,不如直接收拾打包,跟他一起回平原算了。
等她反应过来,侧过头看去,发现袁星火已经在门口换鞋了,她扯开嗓子喊了一句:“下周别来了,我很忙!”
她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也没敢抬头看。
门口沉默了一顺。紧接着,是脚步声。
林雪球背对着他,眼睛还盯着电脑,光标一闪一闪,文档是空的。
他走近几步,声音低了下来,但带着火气,“你这不是让我别来了,是你怕了。”
她的手指在鼠标上装模作样敲了一下。
他站在她背后,继续往下说:“你怕你习惯了我,哪天我真没来,你怎么办。你怕你卸了铠甲,我却没接住。”他停了半秒,语气压到胸腔里:“你怕被人宠,也怕没人宠。”
林雪球终于转过头来,她盯着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袁星火也不让她有机会说。
他弯下身,双手撑在桌面两侧,把她整个人困在椅背之间,眼神贴得极近,“你听清楚了,我这辈子不是陪你玩短跑的。”
“你爱跑我就追,你怕疼我就挡。你要退,我就拽你回来。”
林雪球眼眶红了,可她还是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去,“你不怕我哪天不想要你了?”
袁星火的眼睛颤了颤,“我怕过。”说完,他伸手贴上她后颈,一点点收紧,“但现在不怕了。你要真敢不要我,我就赖上你。”他凑得更近,额头几乎抵上她的,“赖到你哪儿都甩不掉。”
林雪球闭了闭眼,眼泪终于还是落了。可下一秒,她猛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