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的心慌。

有时候夜里醒来,汗湿的发贴在脖颈上,心跳得像鼓槌敲在胸口。梦里总是模模糊糊的画面,有时候是医院白得刺眼的灯管,有时候是满目的鲜血。她自己都不敢细想这些梦意味着什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过日子。

郑美玲看她心事重重,忍不住问了句,她支支吾吾说是做梦梦得太多。郑美玲一听就撇嘴,“你这是分离焦虑,挺着肚子还没生就开始操心了。”

林雪球愣住了,“你还知道分离焦虑?”

“你以为妈落后呢?”郑美玲翻着手机,“我早就下了个育儿 APP,每天都在学,育儿专家说了,怀孕期间母体情绪波动大会影响胎儿情绪发育,你这就是太敏感。”

林雪球惊诧,没想到她妈居然追得这么前沿。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可没能笑出真正的轻松。

犹豫半晌,她才抬眼说,“袁星火挂了周末的号,陪我去做唐筛,正好看看是不是发育不良。”

“呸呸呸!”郑美玲连忙往地上虚啐了三口,“昨儿个你不还说感觉有小鱼在肚子里游吗?”

林雪球也跟着“呸”了三声,而后笑了,“袁星火非说那是孩子在练咏春拳。”

“那小子靠不靠谱啊?要不还是妈陪你去?”

“他都做好攻略了,”林雪球咬着草莓尖,“连医院停车场哪个位置离电梯最近都摸清了。”

郑美玲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行,那小子心细得像绣花针,我信他。”她转身往厨房走,又回头道:“晚上让袁小子下班直接过来吃饭,前两天你奶奶念叨想吃春饼,我晚上给她烙。”

傍晚,冬日的余晖沉沉地落在门廊上。

林雪球推开史秀珍家的院门,寒风带着几片枯叶从脚边掠过。她跺了跺脚上的雪,顺手把围巾松了松。

刚跨过门槛,尖锐的“嘶嘶”声,刺破静谧。

她猛地抬头,灶台上的铝壶已经烧得发白,壶嘴喷出的蒸汽在空气中扭曲。她抓起抹布去握壶把,滚烫热度穿透布料,掌心登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哐当

水壶砸落在地,沸腾的水溅在砖地上,腾起一片白雾。

林雪球呵着掌心,大声朝里屋喊道:“奶!你咋回事儿!这水都烧干了!”

无人回应。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里屋,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炕上却没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