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星火被林雪球拽着往外走时,余光扫见林志风在后头挤眉弄眼,他故意偏过头,装作没瞅见,顺手带上门。
窗外,见雪球头也不回地上了车,郑美玲抱着纸巾盒陷进沙发。
林志风拎起扫帚扫土渣子,“姑娘说分手时你说我管太宽招人嫌,这会儿咋倒开起倒车了?我闺女就算当单亲妈妈咋了?我老林扛得住闲话!”
话音刚掉在地上,湿漉漉的纸团就朝林志风飞了过去, “养孩子是过家家?等半夜喂奶换尿布累成狗,她那时候想塞回去就能塞回去了?工作不要了?前途不要了?”
老林也沉默了。
袁家的三层小楼杵在一片小灰瓦房里,活像个穿貂绒大衣的暴发户挤进了棉袄堆。
镀金大门的两侧蹲着石狮子,脖子上系的红绸带结了冰溜子,风一吹叮当作响。车库前的路虎车窗积雪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王八,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葛艳的披肩刚挂上胳膊,一推门就瞅见了袁星火身后的雪球,忙招呼道:“哎妈呀!雪球快进屋!姨给你炖小鸡儿!”
麻将馆的电话催命似的响起,一头扎进厨房的葛艳直接回了句:“先不去了!忙我儿终身大事!”
林雪球踩着仿古瓷砖踱进客厅,手指蹭过沙发金边,“又换新沙发了?我姨这审美,真是十年如一日。”
“可不是,土豪金配玫瑰红,她老人家的毕生追求。”
阳光透过玫红的纱帘,在金色电视柜上投下光影。
“毛头呢?”林雪球四处望了望。
“楼上打盹呢,上去瞧瞧?”
毛头是袁星火在五年前的雪夜捡的,当时袁星火发了条朋友圈,脏兮兮的流浪猫配上一串文字:你缺个家,我缺个猫,跟我走吧,老铁。
雪球随手点的一个赞,像颗火星子溅进干草堆,把两人沉寂许久的聊天框又烧得噼啪作响。
袁星火趁机以“给毛头找个干妈”为由,硬是从林雪球那儿讹了整箱进口猫罐头。
那会儿他嘴皮子翻得跟推销员似的,怂恿得林雪球真跑去领养中心转了好几圈,手指头都按在申请表上了,临了到底没签。
她摩挲着宣传单上毛茸茸的小脸想:缺的是猫吗?分明是能安心养猫的屋檐啊。
推开门,飘窗上蜷着团油光水滑的毛头,听见动静懒洋洋竖了竖尾巴尖。
“嚯!”林雪球抱起毛头颠了颠,“伙食挺硬啊,比视频里胖三圈。”
雪球抱着猫环视房间。
飘窗上的苔藓景观冒着水汽,阳光下闪着亮。墙角铁架摆着玻璃缸,章鱼触手在水里舒展,蓝光照得水箱像深海。
她不小心踢到铜齿轮拼的机械鸟,翅膀“咔嗒”一动,吓得毛头窜上矿石标本架,撞歪了那块威海捡的大珊瑚石。
“比前年又多了一堆玩意儿。” 她碰了碰工作台上的琥珀,里面封着的凤蝶翅膀泛着金光,“这么多东西,我姨收拾不得累坏腰?”
“少埋汰人,自己收拾的。”袁星火趁她看仓鼠,把袜子踢进床底,“我屋里天天都这么干净。”
“得了吧,小时候周末堵你被窝,哪次不是跟猪圈一样?被窝里还塞着半袋辣条!”
“拿现在跟小学比?那你以前帽兜带着雪就往我被窝钻,冻得我……”
“打住!”林雪球瞪眼指向袁星火。
“打住。”袁星火赶紧比了个手势。
屋里静了片刻。
林雪球盘腿坐在地毯上喂猫,毛头的尾巴扫过她手背。
袁星火挨着她坐下,手指绕着猫尾巴打转,“北京月子中心挑好了?我大姑在朝阳开家政公司,能找金牌月嫂。”
“谢了,到时候再说。忘了提醒,结婚钱折满月酒钱,还省得你多跑一趟。”
“真要当单亲妈妈?”
林雪球手顿了下,“不然呢?”
袁星火看见她指尖的贝壳粉指甲上,有两道细小的豁口,那是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