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贴了喜字,四角挂着小灯笼,床单、靠枕、甚至落地窗帘,全是一片大红压金。
林雪球推门进来,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没忍住笑了,“这也太红了吧?”
袁星火从她身后把门轻轻关上,“老葛布置的,她说喜事就得红透,喜庆还镇邪,也不知道有啥邪。”
“那你那些小宠物呢?那堆标本呢?怎么,今晚不跟它们睡一被窝了?”
“都挪书房了,睡觉的地就得有个睡觉的样。”他说得利索,走到她面前,俯身一点,眼神稳稳地落在她脸上,“有媳妇了,得跟媳妇睡一被窝啊。”
灯光透过红纱灯罩,投下暧昧光影,映在他额角、她眼尾,映得沉默对视都带着烫意。
袁星火眼神一动,伸手轻轻扯住了她的手腕,呼吸也越来越近。
林雪球却轻巧抽身,头也不回地往浴室走,“我去洗澡。”
留下的袁星火半跪在床边,手还撑着,像个刚被裁判吹停的球员,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猛地反应过来,火急火燎地往楼下冲,“我去楼下,我去楼下洗!”
林雪球背对着他关上了浴室门,她听见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袁星火压低的痛呼。想必是跑得太急,撞着哪儿了。
她笑了笑,没有马上洗,而是拐回卧室,打开那三开门的衣柜。
柜门一拉,灯光打下来,里头的衣服像排队一样挂着。左边是她的,熟悉的浅色风衣、米白开衫,还有同样款式的成套西装,中间是新买的几套家居服;右边是他的,衬衫西裤、还有他常穿的帽衫和工装裤。
她拿着睡衣,回头走进卫生间。
牙缸是两个,一红一白,杯底并排挨着,电动牙刷也是面对面凑得很近。
洗手池边,护肤品也是一人一套,她的爽肤水和他的须后水靠在一起,像在这不大的瓷砖格子间里安了家。
这一整天都像在做梦。喧闹的婚宴,此起彼伏的祝福声,不断更换的礼服,还有那些快门声中定格的笑脸。
直到此时,站在这个熟悉的浴室里,看着两人交织的生活痕迹,她才真切地意识到,这里,就是她的家了。
是因为那场盛大的婚礼,是因为手指上多出的那枚戒指。也是因为衣柜里他的衬衫挨着她的西装,洗漱台上他的剃须刀旁是她的化妆棉。
这个她来过无数次的房间,从今夜开始,真真正正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她终于不用到了晚上收拾东西回自己家,也不用再说“我明天再来”。她彻底地留下了。
这一刻,她轻轻吸了口气,把那件睡衣抱在胸口,低头,自言自语似地说了一句:“以后,这里就是家了。”
林雪球洗得很仔细。
水声细细断断,她一遍遍冲洗,擦拭,想要把这一天的喜庆、辛苦、喧闹都慢慢褪掉。
水流声渐渐变小,她关掉花洒,用毛巾轻轻按压发梢。浴室外隐约传来袁星火来回踱步的脚步声,时而靠近,时而远离,像只巡逻的大型的护卫犬。
她也不急,又慢慢吹干头发。
推开浴室门的那刻,热气跟着溢出来,在卧室里散开一片暖意。
袁星火正坐在床边,光着上身,家居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他手里捧着那本熟悉的旧相册,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看你小时候这头发,”他笑着翻开一页,举起一张泛黄照片,“跟炸了毛的猫似的。”
照片里,小雪球穿着蓝校服,叉着腰站在台阶上,头发乱糟糟,表情倔强得像是刚刚跟人打完架。
林雪球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说这是谁害的?要不是你把泡泡糖粘我头发上,我能剪那么短?”
他笑得倒在床上,又赶紧坐直,“你别怪我当时缺德,明明是你总嚷着梳头累,又不舍得剪,我才帮你下定决心嘛。”
林雪球愣了下,继而眼睛一瞪,“你还真是故意的??”
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