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后,他看向袁星火,半真半假地一瞪眼:“好啊你小子,连我都瞒?”
空气轻了一点,像是有人悄悄往他们每个人掌心续了一根救命稻草。
“得开春办,不然穿婚纱得把闺女冻傻了。”郑美玲说。
林志风笑,“我琢磨光咱家这头儿不得有小二十桌呢?袁家那头儿生意大,也不知道得多大厅能装下呢?”
老两口商量得正酣,护士推门而入,“家属请让一下,准备推进手术室了。”
病房里一家子,这才想起来今天要办的正事,又都触电般僵硬起来。
郑美玲笑着把结婚证塞回林雪球手心,“有了这红本本打底,妈今天非得漂漂亮亮赢下这一仗。”
她拽了拽病号服的袖子,又朝袁星火努了努嘴,“还有你,小袁。这丫头要是犯浑,你尽管告状。等我伤口长利索,高低收拾她!”
“您放心养病,”袁星火一笑,帮她把被角掖好,“家规咱们慢慢立。”
护士已经把床栏放平。郑美玲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轮流停留。
“别送了,我怕自己先哭了,晦气。”她声音轻,却不容拒绝。
病房门合上的一刻,她的手抬在半空中,像是想再招一招,又怕人看见,只好把那手悄悄收回了病号服底下。
手术室外,三人的脸色白得像被漂洗过。
林志风低着头,背有点驼了。他身子往前倾着,努力想靠近那扇电子门,仿佛是想多靠近她几厘米。
袁星火来回踱了几步,最终背靠墙壁站定,脊柱绷得像标枪。他不想装镇定,却也不能崩,怕自己这根支柱一弯,另外两根就会倒塌。
林雪球抱着包,指尖捏着那张结婚证的封角。
纸已经被捏软了,像她此刻的状态:撑着,硬着,可骨头里是软的。
她想起妈妈在深圳的铺面门口说,“等病好了,回平原,我得好好花。”
想起她不经意从被窝里掏出那本结婚证时,眼中亮起的光,那是对未来的贪婪期待。
“吭……”
林志风冷不丁漏出一声怪响。
雪球和星火看去,他忙抬起胳膊想遮住脸,可手抖得厉害,没遮住,肩膀跟着抽了几下。
忍了太久的河,到底是溃了堤。
林雪球看他,心跟着揪成一团。
林志风低声说,“我早该跟她一块受罪的。哪能都她自己扛。她那脾气,疼了也不吭声,刀架脖子上都不肯喊一声怕……这事咋不能替呢?我皮糙肉厚,咋不能让刀拉我身上……让我替她挡一挡……”
说到这,话就断了。泪顺着他的脸往下滑,一滴滴砸在他腿上的保温杯盖上。
林雪球伸手,握住父亲的手。她没说任何安慰的话,她知道那没用。
医生说,这种手术很常见,几乎没有风险。可他们都知道,只要那扇门一关,再打开时,命运总会改一点模样,不管多轻微。
所以她拿出那张红本儿,既是给母亲撑一口气,也是替自己留个心安。怕哪怕万分之一的意外真来了,至少这句话她说了,心底的遗憾,也能少一个。
她只是陪着他低头。在沉默中,完成了她的成人礼。
她成长的时刻,不是拿到学位,不是签下第一个合同,也不是结婚。而是现在,在这间没窗的手术室外,稳稳接住父亲坍塌的身影。
手术已经进入第四个小时。
主刀医生的额角挂了汗珠,罩在口罩后的呼吸也渐渐急促。他站定,缓缓调整手腕角度。
麻醉机的监控灯规律跳动,护士手里的纱布已经换了好多叠。
监护仪还在平稳地“滴滴”作响,像钟表上的秒针,一刻不停地记录着这一场漫长的较量……
来踩踩!踩踩!
老师的氛围还是写的那么好??
八爪老师成功的把俺眼泪骗下来了????
美玲加油啊??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