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寂静。

陆一安欢呼着扑过去，“沈爸爸！大鸟！”

沈逸一手抱住扑过来的陆一安，向满屋探究的眼光道， “各位长辈们，我是她男朋友，我们快结婚了。”

大姑的瓜子撒了一地。

沈逸变戏法似的从公文包掏出红本本《股权共有协议》封皮烫金大字晃得人眼花。

“这是彩礼。”他把文件放在八仙桌上，正好压住那盘说媒用的红枣花生。

陆一安趁机抓了把花生喂雁，被啄得哇哇叫。

赵小宁看着沈逸西装裤管沾的泥点，忽然想起今早他蹲在镇口，跟卖雁老汉讨价还价的样子。

金融杂志封面的商业巨子，此刻袖口沾着鸭毛，正用方言跟她爸解释，“雁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沈总吃菜！”赵小宁父亲筷子头指着那盘卤鹅，“这是自家养的……”

沈逸面不改色夹起鹅腿放进赵小宁碗里，“爸，您叫我小沈就行。”

满桌碗筷叮当乱响。

赵家三室两厅的居民楼里挤满了过年的亲戚，连阳台上都支起了临时床铺。

沈逸听了赵父的话，留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没地方住，他大概率能如愿以偿的跟赵小宁母子共宿。

果然，到了睡觉点，沈逸站在玄关处，看着赵父把最后一床被子塞进主卧，“小沈啊，今晚只能委屈你跟小宁他们挤挤了。”

老人说这话时，眼睛却瞟向客厅里嗑瓜子的亲戚们，嘴角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主卧的门半掩着，透出暖黄的灯光。

沈逸敲门时，听到里面传来陆一安咯咯的笑声和赵小宁压低的“别闹”。

“进来吧。”赵小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沈逸推门而入，迎面撞见陆一安正在床上蹦跳，而赵小宁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刚找出来的备用枕头。

不大的双人床上，已经被陆一安用毛绒玩具划出了“三八线”。

“沈爸爸！”陆一安一个飞扑挂到沈逸脖子上，“外婆说今晚你要跟我们睡！”小家伙兴奋地指着床，“我睡中间，你睡这边，妈妈睡那边！”

赵小宁耳尖微红，把枕头拍进沈逸怀里 “我爸也真是……明明次卧还能打个地铺……”

沈逸接过枕头，次卧的地被你二姨家孩子占了。”他压低声音，“而且你爸刚才悄悄跟我说……”

“说什么？”

“说主卧的空调最暖和。”沈逸一本正经地转述。

陆一安已经麻利地钻进被窝，把自己裹成个蚕宝宝，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沈爸爸，讲个睡前故事吧。”

沈逸解开外套袖扣，在床边坐下，“想听什么？”

“想听你和妈妈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忘了，但记得你妈妈教我读书的时候。”

“妈妈还教你读书？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你妈妈的成绩比我好。”

赵小宁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关掉了顶灯。

黑暗中，三人并排躺在不算宽敞的双人床上，陆一安的小脑袋枕在沈逸臂弯里，脚丫却蹬在赵小宁腿上。

窗外，不知谁家放的烟花突然炸响，照亮了房间里依偎的身影。

卧室的空调嗡嗡作响，吹散了这个拥挤冬夜里最后一丝寒意。

夜色渐深，空调的运作声混着陆一安均匀的呼吸，在房间里形成一种安宁的韵律。

“赵小宁，”沈逸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我的备注改了吗？"

赵小宁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到沈逸的轮廓在夜色中格外深邃。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依然明亮，像是藏了星辰。

“还没。”她轻声回答。

沈逸突然撑起身子，越过熟睡的陆一安，阴影笼罩在她上方，“现在改。”

赵小宁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