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早上,桃姐被发现死在了狱中,她眉目舒展,面容安适,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没能等来期待中的判决。
“急性心肌梗死,她身体底子很差,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听到这个结论,胡浩简直要崩溃了,他一直盼着贾桃走上审判席的那一天,没想到居然等来了这么个结果,“她怎么能死?她怎么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
消息传到宁乾坤耳朵里,他顷刻间老了十岁,怔怔地看着一地红彤彤的鞭炮屑,眼泪一串串滚落,嘴里喃喃道:“珠珠……这回你是真的走了吗?”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吴可黛,她第一时间给蒋莫旗打了电话:“你都跟贾桃说什么了?”
“没什么,常规疏导。”蒋莫旗昨晚在九一农场待了好长时间,想回城却叫不到车,走出来一段路后,终于发现巷子里一间店面还亮着灯。
明明是家杂货店,空气中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老板套着一间脏兮兮的白大褂,看样子更像是黑诊所。
难得三十儿晚上有客上门,李老板,也可以叫李医生,热情地搭了两句,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九一农场的姐弟俩。
“桃姐那人可仗义了,也能干,一个女人家,比男人力气还大。”见蒋莫旗感兴趣,李医生打开了话匣子,“种出来的葵花籽又大又饱满,供应不求。”
“你们很熟吗?”蒋莫旗有些恍惚。
“还可以。”李医生头一次见这种衣冠楚楚的人,说话也拿腔拿调的,“桃姐经常来拿药,她弟弟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过来打一针,小老百姓嘛,物美价廉是第一位的。”
“她人怎么样?”话一出口,蒋莫旗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挺好的,就是不爱说话。”李医生眯了眯眼睛,“有些日子没见了,姐弟俩可能是回老家了。”
想起铁窗中的贾桃,还有已经过世的贾天,蒋莫旗怔忡道:“对,是回老家了,恐怕再也不回来了。”
“您认识他们?”李医生忍不住猜测蒋莫旗的身份,从衣着打扮上看,他跟桃姐贾天应该不是一路人,但却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心里有些犯嘀咕。
“认识……”惆怅的情绪久久不散,蒋莫旗指了指柜台,“给我拿包瓜子,原味的。”
“五块八。”开张大吉,李医生乐滋滋地递了一包分量最足的过去,“对了,这就是九一农场的货,你尝尝,绝对物美价廉。”
蒋莫旗细细地剥着桃姐亲手种出来的瓜子,外皮黑白相间,果仁油润饱满,罩着浅淡的绿,就像一株新芽,隐藏着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