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迎接新一年到来的时候,她耳边却仿似响起了世界末日的丧钟,虽然一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事到临头,本能地还是要挣扎一下。

桃姐已经无暇去思考暗影中那个女人和自己有什么恩怨,她只能竭尽所能拼了命地跑,祈祷着有一丝希望,能在这场猝不及防的穷途末路中逃出生天。

刺耳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似乎下一秒就能碾住脚后跟,到了一个岔路口,桃姐已经精疲力尽了,喉头一阵阵腥甜向上翻涌,她认命似的放慢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盼盼,苦笑道:“你马上……马上就能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了……”

话音才落,桃姐只觉得侧面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外力将她扯到了一辆车上,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已经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

她抬眼一看,身边坐着一个光头男人,只见他仰靠在座椅上,双眼微眯,像是睡着了,目光向下移,一条空荡荡的袖管赫然跌入眼帘。

桃姐心头一跳,三个字脱口而出:“青眼彪!”

男人长吁一口气,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他嘴角微微翘起,慢慢转过头,似笑非笑:“桃姐,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你化成灰我都认得。”桃姐咬牙切齿地盯着害死宝哥的罪魁祸首,下一秒,盼盼钻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青眼彪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吸引了,并没有搭话,眼神直往她怀里瞄。桃姐顿时一阵紧张,将盼盼强行按了回去,裹紧衣襟,一脸警惕道,“看什么看!”

“这就是王老歪说的……”青眼彪不以为忤,笑意中带上了几分嘲讽,“你不是从来不碰残货的吗?怎么?没了宝哥,混不下去了?”

“跟你没关系!”桃姐脸色铁青,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他居然敢主动提。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被条子带走了。”青眼彪咂了咂舌,掀起眼皮往车后面看,转回来时身子故意往前探了探,嘴巴几乎贴到桃姐耳边,调侃道,“不以身相许就罢了,怎么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呢?”

一股腥臭的热气扑面而来,桃姐皱了皱眉,往后一闪身,呵斥道:“你放尊重点儿!”

青眼彪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会儿,仿佛恍然大悟:“哦哦哦,我差点儿忘了,你还为宝哥守身如玉呢!不过,都快二十年了,说不定他早就投胎了……嗳,你怀里抱着的这个,不会就是他吧?”

这无异于赤裸裸地侮辱,桃姐瞪着他横眉立目,下一秒就去拉车门,她宁可被警察抓走,也不愿听青眼彪满嘴喷粪。

“别……开个玩笑,不至于。”青眼彪伸手阻止了她,收起脸上的戏谑,正色道,“桃姐,当年那件事,我一直很愧疚,觉得对不起宝哥,总想着有机会能弥补一下。”

“人死了,不管愧疚还是弥补,都没有意义。”此时不宜和他赌气,桃姐的语气稍稍软了些,“不过,今天你能说出这句话,我还是挺意外的。”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混蛋,对吧?”青眼彪摸了摸光头。

“不是混蛋。”桃姐摇了摇头,面容冷淡,“准确来说,是白眼狼,背信弃义,两面三刀。”

青眼彪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消化这几个词,过了一会儿不怒反笑,拍了两下巴掌,喝道:“精辟!到底是桃姐,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估摸着警察已经被甩掉,桃姐无意与他继续纠缠:“前面放我下去。”

“这么快就要走啊,咱多少年没见了,不找个地方叙叙旧?”青眼彪不紧不慢,说得无比真诚,若被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是故友重逢,“再说,马上要过年了,桃姐赏个脸,咱今天提前吃年夜饭,怎么样?”

“没必要。”桃姐脸一拉,她无法想象和青眼彪虚以逶迤把酒言欢是怎样令人作呕的场面,冷脸道,“开门,放我下去。”

青眼彪双眉一挑,嘴角笑容瞬间消失,他蜷起手指,在膝上叩了两下,随后指着桃姐怀里说:“放你下去可以,把她留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