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络腮胡”终于吁了口气,眉眼松懈了许多,他冲着“枯草”懒懒喊了一声:“从你伙食费里扣。”
“枯草”像是得了“特赦令”,一下子从门外面蹿了进来,激动得又蹦又跳:“好好好……”
“当啷”一声,铁锤落地,“络腮胡”挑起眉揉了揉太阳穴,骂了句“缺心眼”,裹着一阵风就出去了,经过黄忆晨身边时,甚至没看她一眼。
见“枯草”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黄忆晨才松下来的心又是一紧。慌乱中,她一把抓过那把铁锤,护在胸前,满脸警惕:“你想干嘛?”
“还能干嘛?”不等“枯草”说话,“络腮胡”又折返回来,他上下打量了黄忆晨一番,若有所思。
如同看货物一样的眼神勾起了无比可怖的回忆,黄忆晨整个人顿时绷成了一张弓。
荒山野岭,棺材铺,两个强悍的男人……能预想到接下来自己将会陷于何种悲惨的境地。
原以为是大难不死,没想到才出虎穴又落狼窝,她紧握铁锤,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向后退,拼命嘶吼:“滚!滚开!”
见二人不为所动,她自知活下去只有无尽的折磨,想起两年以来生不如死的日子,索性将锤头举起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一咬牙,狠狠砸了下去。
“络腮胡”眼疾手快,几步上前,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掌砍上她的后颈,黄忆晨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像个破口袋一样,软软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看不出颜色的棉被。
没有想象中的虐打,也没有记忆中的囚禁,两个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前,似乎都有些局促,那“枯草”手上还端了个碗。
空气中飘着浓郁的香气,是……鸡汤?
黄忆晨已经一天一夜水米未沾了,此时肚子里咕咕一阵乱响。她终是没忍住,偷着咽了咽口水。
“我叫大宝……”莫名其妙的,“络腮胡”开始自我介绍,也许是很少这么客客气气地说话,脸上明显有些不自然。他眼神飘到一旁,指了指身边的“枯草”,“这是我弟,二宝,今年二十二岁。”
黄忆晨的全部心思都在鸡汤上,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刚说了什么。她想不明白,如此凶神恶煞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了?正纳着闷,对方又开了口。
“二宝从乱葬岗把你捡回来,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大宝停顿了片刻,他没读过几天书,是个打棺材的粗人,如此文绉绉实在别扭。
见黄忆晨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竟紧张起来,上下嘴唇一碰,直奔主题,“我算了算,今天日子不错,正好把事办了。”
说完,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嘿嘿傻笑的二宝:“还愣着干嘛?去啊!”
“哦……”二宝有些扭捏,一张黑脸染了层薄红,他屁股往前蹭了几下,将碗递到黄忆晨眼皮底下,“给。”
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食物诱惑更大的了。
黄忆晨顾不得安危,伸手夺过碗,一口气将汤灌了下去,连碗底的渣滓都舔得干干净净。
大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示意二宝再去盛一碗。
“那个……”喝了碗热乎乎的汤,黄忆晨总算还了阳,她偷偷端详大宝。
这人虽说长得丑了点儿凶了点儿,但不像是坏人,于是大着胆子发问,“你刚说,要办什么事?”
大宝愣了一下,随后咧开嘴:“当然是你和二宝的终身大事。”
才露出的笑意僵在嘴角,黄忆晨像被雷劈了。
“二宝虽然智力有问题,但绝对是个好人。”大宝别过眼神,语气柔软了许多,“爹妈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剩下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我这个当哥的,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黄忆晨嘶吼着打断了对方的话,老天让她死里逃生,不是陪个傻子过一辈子的!
她要回家,那个已经离开两年的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