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个时候,薇薇安大概会认真跟对方攀谈起来这不就是所谓的资源,认识个人,混个脸熟,总没坏事,也许未来跳槽还用得上。
可这晚她实在很累。从一早起床就没停过,她此刻恨不得甩掉高跟鞋盘腿坐着。真的无心社交。
所以她只是笑笑:“看来您对张总也很了解。”
看薇薇安不往下接茬,男人有点讪讪的,很快将苏打水饮尽,便起身:“方小姐,那我先上楼了。”
“好的,明天见。”
男子闪身离开。薇薇安又跌回沙发,看看手机,计划再给自己半小时放空时间。明天又是满满一天行程。
这一夜也是怪了。那中年男子刚离开,埃里克就出现了。
他毫不客气,直接坐在薇薇安对面。
“这位先生,有何贵干? ”薇薇安对他没有好脸色。自从知道两人之间并无可能,她反而自然很多。
不必再装样了。
“我能坐一会儿吗?”
“说‘不’还有用么?”她递上酒单。
服务生已经过来,埃里克用下巴示意她的酒杯:“麻烦给我一杯同样的就可以。”
没有他惯常的能说会道,语气中说不出的疲惫。
此刻薇薇安想伸手摸摸他的面孔,问一句:怎么了?
可事到如今,她尤其不愿流露出什么,只是随口开玩笑:
“怎么?陪小公主还是挺累的喔?”
他却忽然变了脸色:
“方薇薇,你倒也用不着这样讽刺我。”
两人认识也有一阵子了,他从来都情绪稳定,从没见这样没风度过。
薇薇安也气恼起来,正要回击,服务生送酒过来。她向来最要体面,压住火等服务生走开:“你喝多了是不是?我不跟醉鬼说话。”便起身离开。
经过他身侧时,他忽然轻轻抓住她一只手腕:“就坐三分钟,行吗?喝完这杯再走。”
她心中一动,却甩开他手:“不好意思,子琪看到的话,不太合适。毕竟工作上,我还要子琪罩着。你们公子小姐的,请体谅打工人。我买好单,你慢慢喝。”
回到房间,她心仍在怦怦跳。她用冰凉的手掌贴在滚烫的脸颊上。
被握住手腕那一刻,她有种冲动,想俯下身来,将他头颈揽入怀中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发生过什么没关系,你我有多不堪也没关系。
但金鳞岂是池中物,他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人,薇薇安也不是不知道。
他不过是拿她寻寻开心,但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虚掷了。
这时候门铃“叮”地想起,惊她一跳。一瞬间她觉得一定是他,却立即感到一种失望与无聊世界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男人,他也不过就是这样子。
薇薇安经历过男人半夜直接来摁门铃的事,十分下头。
她冲进洗手间,看自己没有太不象样,才拢拢头发打开门,却是酒店服务生:“方小姐,有位先生让我把这个送上来。太晚了,他怕您不方便。”
一瓶正红花油。
“辛苦你。请问是哪位呢?”
“一位姓杨的先生。”
好吧,那无聊的中年男子。
该说他是心细如发的绅士,还是对陌生人穷追不舍的油腻中年?
薇薇安再次道谢,关上房门。她拿出那人名片,但思索再三,并没有发消息感谢他。
否则她担心他没完没了起来。
这种类型的中年男人,有一个邱方就够了。她跟邱方之间总归有一点交集在的,今天这种所谓邂逅就太扯了。
反锁房门,准备睡下,薇薇安在内心嘲讽自己,门铃响起那一刻竟还心存期待。可埃里克自然不会死缠烂打,或以为一瓶红花油就能表达衷心。
“凡所有事发生,皆有利于我。”她一边自嘲,一边虔诚默念。这跟老人们遇事念“阿弥陀佛”是一样的,无关信仰,只是一种平复心情的小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