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不再多问,他目光微移,投向禅堂角落那只精巧的皮箱,道:“那木胎,贫僧已按殷老爷吩咐,遍请了方圆百里十数位技艺超绝的能工巧匠前来查看。结果众口一词。 此箱内含极其精密的机簧锁钥,非其法不能开启。更棘手的是,工匠们皆言,箱内设有自毁机关,若强行砸撬,顷刻间便会触发,内藏之物将会立即炸毁。您看……”

“妈的叶先霖,又摆了老子一道!”殷蘅樾忍不住暴怒,在佛前动怒,“说是将这木胎送给我,谁知道却留了一手。这样,我怎么将木胎送给日本人?”

慧通禅师冷冷一笑,道:“你真以为他是叶先霖?”

这句话问得殷蘅樾一怔:“怎么,他不是叶先霖?”

老和尚捋一下花白的胡子,冷哼一声:“殷老爷为官多年,就不知道当今上海有个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宋执钧。”殷蘅樾的双眼一眯,“你是说,党调科……”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他忽地站起身来,声音都变了调,“宋执钧他是党调科的人!他来五寅镇做什么?是老头子叫他来的,来暗杀我?”

他越想越怕,身体竟微微发起抖来,他想起今早收到的电报。“是了,南京要杀我,他们早就警告过我,十三太保就是奉命来暗杀我的!”

老和尚站起身,将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殷老爷搀扶到禅床坐下。道:“宋执钧虽然到此,却不见得是要杀你。不然,他也不会送木胎,还跟你套近乎,我举得他此行是为了五寅镇的码头,那天他送木胎的时候,不也跟您表示,想要入股五寅镇码头扩建吗?”

“可是,那封电报……”殷蘅樾无力的说,“那封电报到底是谁发的,又是发给谁的?”

“电报是被你截获的,它的目的地是五寅镇。这说明,发报之人要联络的对象,此刻就在这五寅镇内。”慧通禅师捻动佛珠,缓缓分析道,“收报人收不到回音,心中必有疑虑,迟早会再次前往电报局探问,或是重新发报催促。你只需在电报局内外布下可靠人手,守株待兔即可。在那人落网之前,殷老爷只需固守府邸,外松内紧,将守卫布置得铁桶一般,任他是十三太保还是天兵天将,也难近你身。”

36、营救

浓重的消毒水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杜隐禅差点咳嗽出声。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缠满了染血的绷带,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但陷入了沉睡,想必这人就是殷明敬口中那码头工人。可是,房雪樵和曲怀霜去哪里了?

杜隐禅正在疑惑,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便警惕地闪身到窗口查看,看是个老太太扶着门框走进院子,这才将枪别到后腰,整了整衣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门去。

“您是来找曲医生看病的吗?”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话也很客气。

“是的。”杜隐禅的谎话信手拈开,“我跟曲医生约好了的,可是怎么家里没人呢?”

老太太走近了一些,叹口气,说:“别提了,曲医生被那些当兵的抓走了,说是军营里闹起瘟疫,要曲医生去给他们治,推推搡搡的,就差绑人了。”

原来是雷鹤存。这人差不多疯了,曲怀霜是殷蘅樾的人,这他都敢劫?

“老人家,应当还有位姑娘在这里,您见过他吗?”杜隐禅微笑着,她装起样子来挺像那么回事,老太太打心眼里喜欢这个长相俊秀又懂礼貌的小伙子。

“是有一位大姑娘,那么高的个子,比你还要高,背着个血葫芦似的人进了这院子,后来,和曲医生一起被推上了当兵的带来的车。”老太太说起方才的事,还心有余悸,“太凶了,那些枪一端,看起来真的要杀人呢。”

房雪樵也被抓了?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发动了汽车,杜隐禅决定先去找江澄,一是为打听雷鹤存驻兵的地址;二是为了手术台上躺着的那伤者。

江澄没在家,是江小桃开了门。一见是杜隐禅,江小桃那双杏眼立刻瞪圆了,双臂抱在胸前,嘴角一撇:“哟,又是你?杜大少爷又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