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又是一鞭落下。
至此,谢棋总算明了,尹槐这舞技也许是容妃教出来的,但他那脾气,却绝对是这个白姨亲传,绝无第二种可能。
*
温泉并不深,谢棋在里头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渐渐朦胧。那一夜,她做了个梦,第一次梦到了非常清晰的事情。
天星楼上,莫云庭一袭白衣被血染得通红。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靠近他,却依旧被他狠狠推开了。
滚开!
他的口气暴躁,周遭一切的东西都被他拿了来砸周围的一切活物。几个大夫哆哆嗦嗦缩在墙角,不住地劝诫着什么。地上的瓷片已经散落了一地,丫鬟们仍然端着药往他床边送。这行为似乎彻彻底底把他惹怒了,他抽了剑,一剑刺中了其中一个丫鬟的肩膀:滚!
他的伤口已经崩裂开来,不住地往外淌着血。
所有人都无奈地撤离了房间。几乎让我忽视的角落里,小小的她却一直留在房里,直到他的怒火渐渐平息,她才小心翼翼凑上去捡那一地的瓷片,把凌乱的房间一点点收拾干净。
莫云庭看见了她,却没有再出声。也许他是没有了力气,也许是根本没把她当做活人看。她在他的眼皮底下收拾完毕了那些狼籍,开了窗户让药味快些散去。
她记得,他是极讨厌药味的,每次喝药之后都会灌好些茶水,又是开窗又是出门。
“滚。”良久之后,他发出了第一个声音。
她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是默不作声地收拾。他话少,她更少。
待到所有的事情了结,她才悄悄出了房门,到废园里采了不少的锦丝草来,又进了他房间,对他说:“抹这个,不难闻。”
莫云庭眼里冷冽一片,防备得很。
她犹豫了片刻,从他柜中找了把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把手里的锦丝草弄碎了一根抹到了伤口上,才抬起昏黄的眼看着他。
锦丝草止血奇快,止痛也快。不出片刻,方才还留着血的伤口就凝固了。
莫云庭的眼里出现了动摇,望向她的目光却冷厉依旧。
她等待很久不见他说“滚”,便自作主张靠近他哪里知道,她还没靠近,莫云庭的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他掏出一颗药来塞到她口中,冷道:“三日之内,我若安然,你才能活。”
她默默吞下那药,把手里的锦丝草揉碎了敷到他的伤口上。手上,脖子上,胸口……莫云庭难得合作,可见锦丝草颇得他意。她细心地处理完了所有伤口悄悄喘了口气,终于见到莫云庭神色稍稍缓了一些。
她悄悄埋头,却撞上莫云庭探究的目光。僵持到最后,是莫云庭淡漠的声音:“明日。”
“好。”
谢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天明,她默默趴在温泉边上闷笑。这大概就是莫云庭第一次用锦丝草上药?梦中所见,究竟是真还是假?
三日沐浴,着实是折磨。
白姨自从第一日在温泉边训诫了一些话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玉泉。三日沐浴,司乐司舞们都被饿去了半条命。唯一活得比较滋润的是两个人,一个步月,一个谢棋。
可是等到三日过后,却依旧没有人来接应。谢棋坐在岸边细细回想了半个时辰,三个日出三个日落,三日夜肯定是错不了已经过去了,为什么宫中依旧没有人来接呢?
女眷中已经有人开始想着法儿找野果子吃。谢棋的耐性在第三日过去,第四日的晚上来临的时候彻底耗光。
北门是没有守备的,因为是面断崖,所以北面的玉泉几乎成了乐府的后院。夜幕降临时候,谢棋穿好了衣服摸进了宫。
这摸进宫中,可谓是简单容易得很。只是皇宫太大,她又是初来乍到,在黑夜中摸索着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谢棋在第一个拐角的地方错了方向,一错再错,渐渐地深入到了后宫。
在后宫中,若是女眷不穿宫女服饰则不会被拦。谢棋一路走走停停寻不着乐府所在,倒是越走越偏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