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不行。既然知道了这其中奥秘,舞者,不能退而求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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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日,尹槐的□越发严厉,莫说是谢棋与乐聆,就连佳色都因为督促不严而挨了不少骂。待到回朝凤乐府的最后一日,尹槐把一直在屋内养伤的莫云庭请到了舞殿。
谢棋偷偷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迟迟没有动作。她已经很久没见着这冷面神了,他在那日午后醒来,却没有答应见她,除了他受伤那日清晨一个人的探望就再也没见过。如今看来,他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神色却依旧高傲得很,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过每个人的脸,却独独没有落到谢棋身上,就仿佛她是透明的一般。
谢棋瘪瘪嘴不以为然,也不再看他。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乐聆弹奏出绿腰的第一个音节。谢棋对这舞已经熟练得很,跳起来轻松自如,琴音落下余音尚未散去的时候她结束了最后一个落势,抬眸之时发现莫云庭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脸色比刚才还阴沉了几分……
这么……难看?
谢棋微微哭丧起脸,朝尹槐望去,却发现尹槐笑得春风得意,显然对她的表现满意得很,哪里有半分不满意的姿态。
这么说,不是她跳得不好?谢棋不明所以,等她再抬头去看莫云庭的时候,发现他的脸已经阴沉到了极致,他搭在檀木椅上的手指尖已经被他捏得发了白。原本还脸眼光都不屑分她一毫的莫云庭这会儿……居然在狠狠瞪着她?
殿上没有一丝声响,良久,是尹槐软绵绵不无得意的嗓音:“云庭,如何?”
莫云庭久久不答话,只是眼色僵硬到了极点。他不答尹槐的问话也不看尹槐就转身离开,临走前狠狠瞪着谢棋道:“你,跟我过来。”
口气虽然阴霾,言语却是沙哑的。
这朝凤乐府里最阴晴不定的便是莫云庭。谢棋在原地踟蹰了很久,到最后还是咬牙跟了上去,结果,居然是一路跟到了最为偏远的一个院子里。谢棋跟得气喘吁吁,莫云庭却是一副气息都不曾凌乱的模样,等走到再也没有路可以走的时候,他才回头停下了脚步,眼色阴沉地回眸盯着她。
对上他的目光,谢棋只觉得手足无措,慌乱不已。好在他今天没有随身带着剑,又是穿着比较奢华的衣服,应该……应该不会动粗吧?
“莫、莫大人……”
莫云庭一直沉默,半晌才从喉咙底挤出极轻的一句:“这一月,可有所得?”
谢棋稍稍发愣,乖乖答话:“有。”
“喜欢跳舞么?”
莫云庭的嗓音原本就带着一丝沙哑,在这冷清的小院落里越发显得阴森。谢棋心跳不稳,犹豫了片刻才鼓足了勇气与他对视,“喜欢。”
“想入宫?”
“只有一年。”谢棋小心地咧嘴笑了,扬起自家丑陋的脸,“大人,小谢还没忘记自己的本分。您也曾经说过小谢不过是个丑陋的下等司花,没才不说,还没貌。皇帝要不是个瞎子才不会留我呢。”
那是一张皱巴巴伤痕遍布的脸,早在朝凤乐府的时候就能吓得年纪小的司乐司舞脸色苍白。这样的脸又怎么可能被皇帝留在宫里呢?
莫云庭的眉心紧锁,他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眼眸如寒潭给了她一记冰冷到极点的眼色。
谢棋瘪瘪嘴,悄悄安抚了一下自个儿心头那一簇开始冒尖的小火苗,陪了一个温顺的笑道:“大人,也许小谢到达不了三等司舞的舞艺,也许小谢才到宫门口就给人轰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