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件事啊,”沈瑞声打断她,移开眼神,语气轻松得有些刻意,“我演技还不错吧?瞿颂是不是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说,万一哪天律师这行干不下去了,我是不是还能去横店混口饭吃。这么看来,我还得谢谢你。”

很多时候,沈瑞声的幽默细胞是善良的,它们活跃气氛、化解矛盾,也最大程度地演绎出主人的魅力;但也有一些时候,沈瑞声会用它们表达不满、嘲讽、甚至是攻击,哪怕伤敌一千前,会先自损八百。

“沈瑞声,”盛伊人听着他布满软刺的话,忍不住蹙眉,“如果你不高兴,我非常能理解,你可以直接表达不满,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

“我哪有不满,”他像是受了委屈,话里染上了夸张的色彩,但眼底仅剩的笑意也消失殆尽,“我们不是说好了,各取所需,互不干涉,所以这次虽然我没准备好,但配合你演戏不也是你希望我做的吗。”

他的后半句话说得很慢,但却更加掷地有声,盛伊人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水,皱着眉缓缓消化着这些明里暗里的不满。

他们开始这段关系时,双方确实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这种“只求当下,不问将来”的模式。她以为他会和自己一样洒脱,或者说,她潜意识里希望他能和她一样洒脱。但现在,好像有些事情正在失控,而盛伊人隐隐感觉,这种失控将会拽着她深入某个未知的危险地带。

“沈瑞声,这次是我不对,”盛伊人压下心头的无名闷火,尽量放缓语气,“利用了你,让你在我前男友面前扮演...扮演那种角色,我真的很抱歉。当时的我并不理智,脑袋一热就把你拉进来,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害,那是我的荣幸,至少你没拉邢宇。”沈瑞声盯着自己的手,尾音上扬,不再掩饰话里的讥诮,“不过下次还有这种活儿提前让我准备准备,不管是深情忠犬还是体贴年上,都没问题,哪怕你的前任们可以组成梁山 108 将。”一贯的幽默自嘲,此刻却让听着的人感受到了十足的尖锐和陌生。

盛伊人听着,那股无名火实在是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愧疚和歉意也在被沈瑞声射来的冷枪中全数覆没。

“沈瑞声!”她终于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我承认,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没顾及你的感受,我混蛋!你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意见,能不能直接说出来?别在这儿跟我阴阳怪气!”

声音惹得窗外群鸟受了惊,纷纷逃散,扑簌着翅膀一阵乱飞。

直到那点余音彻底消散在空中,沈瑞声依旧无言,原先脸上那点硬挤出的散漫笑意彻底消失。他定定地盯着盛伊人,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愤恼,有失望,也有她看不懂的落寞。

就这样过了十几秒,盛伊人心里刚刚升起的那股火气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渐渐弱了下去。

“好啊,”沈瑞声低下头,理了理袖子,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说。”

“盛伊人,我算什么?”他终于问出那个问题,声音不高,但那种冰冷的质问穿透了房间里的静默,“工具人?还是...一个小丑?”他顿了顿,沉沉吸了口气,才敢继续说下去,“我介意的不是你让我假装男朋友这件事,毕竟按我们的约定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瞿颂在那里站了多久,你就看了他多久,不应该我是你‘男朋友’吗?”

“哪怕只是场游戏,也请你遵守游戏规则。能结束这场游戏的,只有你和我,没有第三个人。”沈瑞声一口气说完,不再看她,端着咖啡走到窗前,背对她站着。

盛伊人罕见地呆愣住了,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一直以为沈瑞声是和她一样的人,彼此的关系,轻松、愉悦,没有负担,她可以在他面前卸下防备,做最真实的自己,或者说,他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让她感觉到压力。

但显然沈瑞声的质问和不满都是合理的,盛伊人忽然明白,自己才是误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