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宇重新撑起伞,将她拉到身边,这次,似乎在表明他的决心和勇气,邢宇的手悄然揽上她的肩膀,但并不用力。
“邢宇,”林静深看向他落在自己肩头的手,目光有些晦暗不明,她抠着帆布包带,鼓起勇气问出声:“能和我说说,你的家人吗?除了吴樽奶奶之外。”
邢宇的身体明显停滞了一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也跟着紧了紧。他没有立即开口,目光在林静深下垂的嘴角和紧张的手部动作间游移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一只手用力,把她揽得更近,“好,你想知道什么?”
“阿姨,是个什么样的人?”
邢宇笑了,语气里有些自豪,“我妈是外企管理层,工作能力很强。我爸常年在外工作,家里基本都是她在操持。”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她真的什么都会,公司里她说一不二,但在邻里间她又是个热心肠。但或许也正因为这样,她也习惯为我安排好一切。”
林静深想起刚才他接电话时的表情,忍不住问:“那今天她说了什么?”
邢宇犹豫了一下,“她想让我春节把你带回家见面,我当然不能同意,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林静深没料到邢宇这么直接和坦诚,短暂的反应过后,她却有些庆幸邢宇愿意不加遮掩地告诉她这些。
“嗯,我还没准备好。”她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谢谢你没有答应。”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邢宇的手放在她肩上,手指温柔地抚摸毛茸顺滑的衣料,“而且,我也不想再让她替我做决定。”
听到这句话,林静深暗自松了口气,她原本担心邢宇会像许多人一样,被家人的期望绑架,然后反过来对伴侣施压。但现在看来,他至少在这件事上站在了她这边。
“那...你爸爸呢?好像更加没听你提过他。”
邢宇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我爸常年在外跑新闻,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我还会盼着他回来,后来也就习惯了。”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哦,他是驻外记者,你要是看新闻的话说不定还看过他的报导,邢安平。”
“好厉害啊,”林静深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我生活中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职业。”
“嗯,他真的很厉害,”邢宇提到父亲,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崇拜父亲的小男孩,“每次回家都会给我看各地的风景照,也会给我们带纪念品。但...”邢宇低下头,暖黄的光只能照亮他的发顶,“有时候我又觉得很讨厌他,因为他不在,就不是那个完整的家了。”
林静深看着他侧脸的轮廓,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发现没有一句话可以概括自己的心情,也没有一句话能够真正抚平他日积月累的伤口。
“小时候班上同学问我爸是干什么的,我总是特别骄傲地说他是记者,在世界各地工作。”邢宇苦笑了一下,“但回到家,看到妈妈一个人忙前忙后,我就会想,要是他能在身边该多好。”
林静深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天色渐黑,邢宇在手机上打了车,趁着等车的空档,他们进了便利店休息。店里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稀稀拉拉几个顾客,买完东西就走,不会久留,所以室内很安静。
林静深去收银台买了两杯热牛奶,放到桌上,“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邢宇拿过纸杯取暖,看了一下司机的距离,犹豫几秒,还是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空白的明信片,递到林静深面前。
“嗯?这是哪儿来的?”林静深接过卡片把玩,正面印着吴樽奶奶的一幅画。
“艺术馆的免费周边,”邢宇的声音有些紧张,还清了清嗓子,“你愿意...写点什么给我吗?”
林静深接过明信片和笔,低下头端详。明信片上残留的几颗雪珠,很快就在室内暖气中融化成水痕。
她深吸一口气,一笔一划,认真地在那张空白的明信片上写下一行字。
写完后,她将明信片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