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他,鼻梁高挺,唇线冷薄,五官俊美如冠玉。着一袭玄色肩绣金丝蟠龙常袍,内衬素白交领,双肩宽而腰窄束。那脖颈处已然生出少年过度到男子的痕迹。
皇帝睇一眼,忽而柔声问:“听说此去江淮,从民间带回一名女子。我儿年岁已渐长,可对朝中哪家贵女有意?”
楚邹猜着一定是小榛子把自己遗床的事儿对张福说了,对着父皇便有些赧窘:“是清河县一名孤女,她父亲吃了冤枉官司,被下在京中大牢里。央儿臣携她进京喊冤,儿臣因在乡间得她几回药草供给,便顺路将她带上,并无其他。”
大奕先祖惯常主张从民间择良女为妃为后,但楚昂却不希望儿子如此。他想要他左右臂膀有倚重,而不至于像自己一般孤寡无靠,瞻前顾后,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楚昂便宽和笑道:“既是小案子,便放手去办吧。若然无事,今日便先且到此。”
楚邹却未起身,像是踌躇了一瞬,继而咬唇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父皇对锦秀……”
楚昂其实在他方才犹豫的瞬间,便猜到他将要问的是什么。自从九年前御花园□□之后,父子之间似乎都不约而同地不再提及后宫之事,怕一提起,便把彼此艰难建立起的情感再次生生扯开。便是后来杜若云出现,宫中关于她的盛宠传得沸沸扬扬,楚邹也仿若未听未闻,父子倆都很小心地维持着这种平衡。
今日忽然这样挑开,楚昂便有些不适,但还是耐着心问:“我儿想说甚么,但说无妨。”
第91章 『玖壹』是相亲
楚昂听了有些不适,但还是耐着心问:“我儿想说甚么,但说无妨。”
楚邹默了默,应道:“儿臣前些日梦见母后,一个人静静坐在坤宁宫的暗影里。九弟从她身旁过去,她试图张口唤他,九弟却对她仿若无视。母后眼中伤感,却又依恋难断。儿臣每思及这一幕,心中便不忍……儿臣以为,”他顿了顿,忽而一气呵成道:“以为父皇不当把九弟再给江宫女抚养,或如交给李嬷嬷更为安妥些。”
楚昂当年的本意是要给张贵妃一个考验的,后宫在孙皇后离去后须得有人主持,这个人亦须得有一定的威望或气焰。然而这个机会却不能白白舍与,须得让她忌惮着这是孙皇后给她的恩。只是这个中的思虑,却不便诉之以老四。
楚昂沉着嗓音:“人道五十而知天命,李嬷嬷照顾朕与你母后,又照顾了你姐弟三人,如今再叫她照看老九,朕于心不忍。再则寿昌王妃孕中体弱,她近日频频出宫照拂,又如何能挑出多余时间?”
楚邹打断道:“儿臣以为,一个皇子不该对一个年长的宫女产生如此依恋。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幼时的那盘荷叶肉,彼时父皇用银筷默默告诉儿臣,喜欢的便要深掩在心里,曝之于众则是一种隐患,儿臣一直铭记于心。而今对于九弟,莫若又是同一番道理?父皇当年既是把九弟交给贵妃,如今九弟年岁渐长,要接回身边也应是接回坤宁宫,没有再叫景仁宫宫女单独带养的道理。”
少见老四在自己跟前这般强硬,他说来说去,终归就是对锦秀那个宫女不接受。皇帝有些疲惫,想起方才东一长街上的一幕,猜着楚邹定是因为那一幕误会了自己。楚昂虽对那江宫女无意,但这被人揣度又或束缚细微的感觉却是不甚舒服的。
晌午御书房里的光影有些昏幽,楚昂在金丝楠木云纹御案上冷了面庞:“但鄎儿的分量与你不一样。”
他说短短一句,楚邹指尖蓦然一怔。
楚昂似是察觉,又觉言语有些过重,便详述道:“朕与皇后幼年对你诸多宠爱,这空了的缺憾你或不能明了。朕只是怜他,想让他在没有母后的童年里,尽可能过得更为快乐些。而朕对你比其余诸子严厉,亦是因着想要把你培植成一名合格的储君。”
但楚邹也只是在那短短一瞬悸颤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即便曾几何时自己曾住在父皇的心尖,一个眼神、一个对视便能读懂相互的心思,但如今若把这种宠爱移驾于九弟,他亦是觉得泰然且理所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