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进馨济堂,便听见药铺里的人在议论什么,看?见她,严峻立刻过来替她接过医箱。

“师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再晚一些?天?都黑了。”严峻说。

话?音落,枇杷就跑过来道:“师父,今天?我?去李家?送药,正好见到了新来的县太爷进城上任,你是没看?到,那个好看?……又英俊,又高大,穿一身白衣,简直就跟仙人似的,咱整个安陆县,就没第二个这?样?的人!”

施菀听完,便知道新来的县令真的是他,除了他,再没有旁人会被人这?样?形容。

“师父,你怎么都没反应?你不好奇吗,我?可没夸张,他真的很?好看?很?好看?!”枇杷继续道。

只有女人和女人才更好一起探讨美男子,药铺里就她和师父两个女人,她很?期待和师父一起讨论一番,哪里想到师父的反应比男人还平淡。

施菀回道:“我?知道你没夸张,只是觉得县太爷长什么样?和我?没太大关系。”

“不,师父,你就是没亲眼见他,等?亲眼见了他,你一定不是现在这?样?。”枇杷笃定道。

施菀坐下来,将之前记下的鲫鱼方详细抄写下来,等?后面有机会亲自验证过,便能?记到手记药方里去。

抄完药方,在馨济堂用?完了晚饭,施菀提着医箱穿过馨济堂的后院,从后门出去,经过一条街,再走几步,便到了自己的小院。

小院前,有三棵杏花树,她进院时,就着傍晚最后一丝光亮,隐约看?见树枝上星星点点的花苞里,开出了一朵花。

白中带粉的花朵,细细的花蕊,早春时节,杏叶还未长出,这?清丽的花在枝头上分外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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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棵杏树是她住进来那一年栽的,前两年都不见什么花果,到去年才开始开了几朵花,今年则是满枝头的花苞,预示着二三月里丰盛的花期。

她在树下看?了很?久,不由浅浅地一笑,这?才进屋去。

安陆连着下了三日?细雨。

雨停那一日?,太阳才露了半边脸,陆璘在县廨内接到长喜送过来的一张请帖。

是德安府知府赵襄,同德安府通判、户曹参军、司法?参军,以及安陆县县丞、县尉,庙令等?等?,请他两日?后至吉庆楼宴饮,为他接风洗尘。

堂堂德安府知府,品级比他这?小小县令大得多,竟还亲自来为他这?下属接风洗尘,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于是他沉默着回了请帖,两日?后前往吉庆楼。

吉庆楼是德安府最大的酒楼,共有三层,哪怕放在京城也?不算简陋。

然而这?一日?吉庆楼却空无一人,全场皆由德安府与安陆县这?一批官员包下,美酒佳jsg肴,艳舞笙歌,连陪酒女都有十多名,据说将德安府大小七八个青楼的头牌姑娘都收罗来了。

陆璘带着极浅的笑意,与官员们推杯换盏,说一些?互相吹捧的话?,无非就是官场上那一套。

他非常清楚,这?些?大小官员为何对他如此客气。

当然不是因为他。

因为他姓陆,因为他那个做副相的父亲。

而他呢,十岁便有神童之名,十五岁拜当朝宰辅为师,二十岁高中榜眼,名动京城,风光无限。

随后任清贵馆职,得皇帝赞赏,三年服紫袍,人人都说他要在三十五岁之前知政事,成?为最年轻的副相。

然而,一切都是他父亲的庇佑,只要他不听父亲劝阻,一意孤行,最后总会撞上南墙。

老师过世,他受冷遇被任闲职,到去年,他因反对太后代?皇帝受百官朝拜、继续把持朝政而被贬,任了这?七品的安陆县令。

仕途七年,将至而立,他却一事无成?,满心茫然。

他知道该如何青云直上,知道该如何揣摩上意,却做不到。

这?一年,他连降六级,离自己的抱负理想越来越远,远到几乎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