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峻,比枇杷大一岁,今年刚十?七,祖上也是行医的,只是在村里,医术自然比不过县城,他家中交了钱和?伙食费,将他送来城里学医,原本?是要拜周广祥为师的,可周广祥让他先跟在施菀身边,他最初还不乐意,后来不情不愿跟了两个月,不知怎么就习惯了,主动叫她师父,要出诊,要做杂活,总是特别?积极。
三人?到杨府,施菀与枇杷进了内室,严峻候在外面。
县丞杨钊也在一旁,急着让施菀赶紧给?夫人?看?看?。
杨夫人?如今已有三十?八岁,一双儿?女都已经成家了,人?至中年却突然怀孕,夫妻两人?喜不自胜,觉得是老来得子,人?丁兴旺。但?这个年纪怀孕生子,毕竟不如年轻时轻松,所以杨夫人?平时也特别?注意,常让她来看?看?有没有意外,这次腹痛,自然担心。
施菀看?了脉象,又问了这两日症状,随后问:“今日上午,夫人?早饭吃的什么?”
杨夫人?想了想,说道?:“一碗红油小面,两个这么小的包子。”她说着,比了比。
“就这些吗?”
杨夫人?想不起来,她身旁丫鬟道?:“还有两个泡的那种?脆柿子,上午又吃了两节甘蔗,然后便有些肚子痛,到现在都没吃。”
施菀说道?:“那是吃东西太杂了,红油面想必放了不少辣椒油,加上凉的甘蔗、柿子,便会引起肠胃不适,所以腹痛。倒没有大概,如今夫人?药要少喝,我给?您针灸一次,近两个时辰不再用饭,到晚上兴许会好一些,那时再用饭。”
“好,那我便放心了。”杨夫人?松一口气。
待针灸时,杨钊已不在,杨夫人?解衣露出后背,施菀替她扎针,说道?:“一冷一热,过辣过辛,都易腹痛不适,夫人?后面月子里也注意一些。”
杨夫人?笑道?:“我如今知道?了。”
一边针灸着,杨夫人?一边和?她闲聊:“黄知县要去寿州做官了,你可知道??”
施菀轻问:“是么,官场上的事,我这样的平民百姓哪里知道?。”
杨夫人?说道?:“升迁了,他在安陆做了快十?年知县,一动不动,便去找了个岳父家的远房亲戚,据说是搭上了荆湖北路的关系,花了不少钱,才得这么个机会。”
施菀没出声,杨夫人?叹声道?:“我们家那位,脑子也不机灵,家里也没有这样的关系,恐怕一辈子就这样了。”
施菀说道?:“夫人?儿?女都在本?县,又马上要产子,杨大人?在身边再好不过,若是升迁,也许就去外地了。”
“这倒是。”杨夫人?说道?。
“我还想,这黄知县走了,能不能把我们家的升上去,结果我们家说不用想,有这事早有风声了,多?半是从上面调人?,也不知会是什么人?。”
施菀认真捻着针,没有说话。
安陆只是个小县城,虽不算穷乡僻壤,但?也不算富庶,偶有洪涝、天旱,百姓靠种?粮为生,也种?银杏,养鱼,平平静静过日子,来这里的官员,也是平平静静混几年资历。
不管谁来做知县,对县丞的影响也许大,但?对药铺的影响却是不大的。
替杨夫人?诊治完,她便带了枇杷和?严峻回去。
来时,是县丞府上派来的马车,去时施菀没让县丞府送,自己与两名徒弟走回去。
天还有些冷,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行至一家胭脂铺,一个女子从胭脂铺里出来,枇杷看?了人?家好一会儿?,待人?家走过去,才悄悄拉了施菀道?:“师父看?见刚才那个姑娘的眉形了吗?听说叫烟霞眉,是京城里流行的样式,特别?好看?。”
“烟霞眉?”施菀重?复了一句,觉得有些熟悉,再一想,想起来那是京城四年前流行的眉形,她还学着画过。
竟然已经四年了,一年又一年,日子过得浑然不觉,她以为京城是前世的事,可京城的风却吹到了安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