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掌柜一家老小都在安陆,还有个年愈八十,走不了路的?老母,他比施菀更不想逃。
两人在雨中站了片刻,眼见之前的?队伍越走越远,往县衙而去。
施菀道:“我听人说路上并?不好走,有的?地方垮山,有的?地方有地痞集结为匪,抢人钱财,要?不然我们等明天的?音信?”
彭掌柜正有此?意,点头道:“好。”
两人分开,彭掌柜回去了,她又开了杏林馆的?锁,重新进屋去。
关门那?一刻,不由得笑了笑,看?来,她和三叔也有同样的?执拗,不愿离开。
只是不知道从京城来的?安抚使是谁,能否将这险情救下来。
这一夜的?雨一直下到凌晨,施菀好不容易睡着?还做了个梦,梦见决堤了,安陆县城变成一片汪洋,她不知从那?里找了只竹筏,撑着?想要?回施家村看?看?父母和爷爷的?坟,一回头,却见陆璘站在竹伐上。
第二天,她在晨光中醒来,发现?自己仍然活着?,药铺没被淹,雨还停了。
这才恍然惊觉,原来她一整夜都在害怕自己睡着?了就直接死在大水中或是房屋倒塌中。
药铺的?药材都收了起来,伙计也都各回各家了,她接不了诊,便索性锁了门,去往县衙前。
昨夜知县逃了,又被江陵府的?兵给抓了回来,此?后一定有新的?消息,也许会有新的?布告。
果?然县衙前的?布告栏上已围满了人,她挤到前面去看?,见上面新贴了好几张新的?布告。
第一张告知全县城,朝廷派工部侍郎陆璘为安抚使,统管荆湖北路河道防汛、以及秋后治水修堤事宜。
第二张,汛情险要?,衙门暂缓狱讼、课税等等事务,三班衙役都上河堤防汛固堤。
第三张,全县上至知县,下至胥吏衙役,若无上级命令,不许逃离县城,自布告发布之日起,凡逃离者,官员处斩,胥吏衙役停职。另有安陆知县昨夜预备趁夜逃离,被江陵府指挥史司的?人抓回,暂且收监,县城事务由县丞杨钊代理。
第五张,全县按户征调民?夫,与官府共同护堤,官民?同心,共同抗灾。
有人道:“看?见了吗,陆璘,这不是以前的?陆知县吗?是他回来了,咱们这儿不会被淹了!”
“是他,他来了,怎么没看?见他?”
那?人回道:“人家管整个荆湖北路呢,现?在一定在江陵府,哪里有空来这里来?”
“他不来啊,那?还是要?决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施菀从人群里离开,心里说不出的?安心,似乎阴沉沉、湿漉漉的?天地里终于透出一丝阳光,照到了她心里。
第三天,江陵府又派了大量兵士来,一来就上了安陆段的?几处河堤,与民?夫一起护堤。
第四天,听闻已在沔水下游的?汉阳掘堤泄洪,安陆的?汛情压力小了许多。
第五天,天晴了。
七日后,已至七月,雨又下了起来。
因为有人护堤,施菀和彭掌柜都决定留下来,于是杏林馆重开了,管它下雨还是天晴,施菀仍是坐诊看?自己的?病人。
七夕乞巧节,这一日仍是大雨,百姓无心过?节,也没有商家筹备大的?节目,街上气氛也淡淡的?。
但一早便听说安抚使终于到安陆了。
可?是只是这样的?传言,并?没有人真看?见安抚使的?人马。
直到下午,大雨变成了细雨,纷纷而下,杏林馆内等着?看?病的?一人道:“你们快看?,那?不是陆青天吗?”
里面人都跑出去看?,施菀面前正要?说病情的?病人也出去了,她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也走出药铺大门去。
其他人都往街东头走,想离得更近一些,她没往前走,就站在了药铺下的?路边,静静看?着?那?边人马。
他骑着?马,带着?八名?随从,其中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