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的人都醒了,只是有的人出来?看看又进去了,有的人问驿卒外面在吵什么,骚乱了一会儿又归于平静,只有产妇房里还有动静。
周知远将蜂蜜糖水端到?床边,施菀和?产妇说道:“歇一歇,先喝些糖水。”
产妇便停了用力?,去喝糖水。
整日赶路,到?了傍晚却又没胃口?,她只随意吃了几口?饭就躺下了,生产到?现在,又疼又虚弱,这一碗蜂蜜糖水如同甘霖一样,她立刻喝了大半碗。
待喝完,施菀便道:“好,再用力?,不要叫喊大喘气?,那样会白费了体力?。”
产妇便再次用力?,施菀又吩咐枇杷:“往下按。”
枇杷便去按产妇腹部,将胎儿往外挤。
陆璘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微微攥住了自己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感受一个胎儿的降临。去年时?,他内心里的确是盼望施菀怀孕的,这样她就不能当那夜不存在,就很可能会答应嫁给他,就算不,他们之间也有了斩不断的血脉牵连。
而今晚,他却意识到?,生儿育女这件事,对男人来?说全是愉悦与快慰,不管是在床上的过程,还是儿女降生后的天伦之乐,所以他们可以心无顾忌地期盼,恨不能孩子越多越好。
但?对女人却不是,十月怀胎,还有如此?时?般的辛苦与生命垂危,男人盼孩子,更像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如果当初她真的怀孕了,是否也要面临这样的生死一刻?如果他没能赶去安陆,她又是一个人,那该怎么办?
到?此?时?他竟有些庆幸,好在那时?她没有怀孕。
这时?王卿若也过来?了,虽是松松挽着发髻,但?也插上了珠钗,穿戴整齐,一手提灯,款款往这边走来?。
见到?走廊上站着的陆璘,她问:“子微怎么还守在这里没去睡?”
陆璘道:“一时?也睡不着。”
王卿若往周夫人生产的房门处看了一眼?,问:“施娘子没有再嫁人么?怎么做了大夫,还会接生?”
大夫尚且只是中九流,而接生的稳婆则比大夫更不入流。
陆璘看向她,从?她的华贵而美丽的脸庞里,看到?了疑惑,意外,还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与品评。
可是明明,此?时?只有施菀有望能将难产的周夫人救回来?,他们这些人只能在外面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