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他要走了?。若无意外,他不会再回来,而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去京城。
所以从今以后,即是永别吧。
到陆璘的院子,他领她从后门?进去,踏过院中小径,里面同?样每间屋子都亮着灯光,却不见一个人,只有前边的厢房里隐隐传来长?喜和石全?的声音。
陆璘说?:“其他人是安陆本地的长?工,给他们放假了?,长?喜和石全?在那里赌骰子。”
施菀这才意识到,今晚他也是一个人。
他会去找她,也是因为想到她今晚是一个人吧。
进入他房中,果然在次间书桌上看到他说?的那只走马灯,做得大又精美,透明的纸糊灯罩内,烛光缓缓燃着,三个孩童、两?个仕女在追着蝴蝶,影子转过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让这屋里多了?几分热闹气,仿佛已能听到欢声笑语。
碳火将?房中烧得暖暖的,窗台边摆着一盆腊梅盆栽,隐隐有清香弥漫,墙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挂了?一幅年画,是喜鹊登梅,喜庆又雅致。
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跟着他来了?,因为孤独。
这样清冷孤寂的夜晚,他出现在她门?外,就好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缕阳光,让她忍不住去追逐。
他拉开书桌对面的椅子,放上坐垫,让她先坐。
施菀站了?片刻,解下斗篷在那椅子上坐下,陆璘提起炉子上的热水,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她面前。
施菀捧着茶,看面前的灯影,陆璘坐到她对面,看她一会儿,又怕自己太过压迫人,便很?快将?目光挪开。
随后他问:“你要吃些?点心?么??”
施菀摇摇头。
“那……”他看了?看一旁的围棋棋盒,又想起她并不一定会下棋。
最后终是无奈道:“若是丰子奕,一定能让你开心?一些?。”
施菀笑道:“若是他,只怕已经?去和长?喜他们摇骰子了?,他是个中好手,自称若非被家业拖累,定能排安陆名赌榜上前十。”
陆璘也笑了?起来,问她:“那你会么??或者?……我去找长?喜要一副双陆棋来?”
施菀也摇头:“那个我也不会,我恐怕只会个……五子棋。”
“这个正好我也会,至少比双陆强一些?,我们来下五子棋吧。”陆璘说?着,拿了?围棋棋盘来,将?黑棋给她,让她执先。
施菀小时候没事便和爷爷或是隔壁翠儿一起下五子棋,虽然多年没碰,但这东西jsg简单,如今再次玩,也十分熟悉。
她知道陆璘善读书,脑子是极好的,所以一开始和他下棋还战战兢兢,怕输得太惨,等下了?几步才发现他也是普通人水平,似乎和她差不多,甚至弱一些?。
这下她便放下心?来,认真与他下,没想到第一局就赢了?。
施菀开心?不已,说?道:“早知我赢,应该赌点什么?。”
“是么?,你要赌什么??”陆璘问。
施菀想了?想,摇头:“没想好,等我想一想,说?不定下一局就想到了?。”
于是两?人再玩下一局,施菀险赢。
一直赢,她觉得不赌点什么?实在对不住自己这棋技,便说?道:“赌唱曲吧,你随便唱个什么?。”
陆璘无奈笑,商量道:“要不然我们就直接赌钱?”
施菀很?快拒绝:“你有钱,我穷,赌钱做什么?,就赌唱小曲。”
陆璘轻咳了?一声,想了?半天?,唱了?两?句《十五从军行》: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是寻常的调子,因他向来就是一本正经?温文尔雅的样子,她还以为他不擅唱曲,事实他也确实不擅长?,但他声音清朗如山谷幽泉,生疏地唱出几句来,竟还很?好听。
她不由静静看他,心?头有一种酥麻微醺感,直到他唱完,带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