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手术,林暖早就饥肠辘辘了,正准备拆开颠两口, 就听门一声响, 她的恩师大人臭着脸进来,她雷达一响, 这脸色不太对头啊。

她戴上手套, 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最大的鸡架, 递到了沈易面前,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他:

“老师,来一口吗?”

这家鸡架都是现炸, 送得也很快, 这一拿出来香得很, 沈易闻出来这是他常吃的那家, 他气鼓鼓地接过了那块儿鸡架, 两口就吃了进去:

“您和江教授生气了?”

沈易叹了口气:

“你说那人怎么就那么能忍啊,头疼了也不说, 就自己在那忍着,胃不舒服也不说, 自己偷偷去找医生,还和人家说不要告诉我,要不是我今天下去得早,正好听到,人家做了胃镜我都还不知道。”

林暖坐在他身边,师生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鸡架。

“那您就这么上来,江教授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啊?”

“他吃完饭睡了,他之前其实不这样,他之前挺茶,不是,他之前其实挺会撒娇的。”

沈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之前做饭手破了一个口子都会变相让他吹吹的人,怎么这次住院忽然就刚强起来了。

林暖一边吃鸡架一边喏喏出声:

“我觉得其实所有人生病了内心里都盼望得到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区别只是在于是什么病吧。”

沈易看向她:

“这还和病有关系?”

林暖点点头,擦了擦嘴出声:

“如果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病,很多人为了得到关注和关心会主动示弱,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问题不大,就喜欢撒撒娇故意让人疼疼,但是如果这病不小,或者真的很难受的时候,有些人反而不会让家里人担心了。”

沈易做了这么多年医生,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但是他这病也不大啊,不是恶性的,只是开胸手术恢复期要长一些,和不是什么大病啊。”

对于一个几乎每天都会上恶性肿瘤手术台的外科医生来说,江砚这种情况真的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了,虚惊一场,虽然手术创面大,但是这在沈易眼里就是一个用时间养的问题,根本不算大问题。

林暖忽然想起了前几天看的那本心理学的书中提到的一个观点,有些不确定地出声:

“我看一本心理学书上说,疾病会放大人对年龄的焦虑,江教授会不会有这种情况?”

这句话让沈易的一个神经提了一下,他擦了擦手,三分钟都没坐上就重新下楼回了病房。

果然病房里那人没睡,人披着衣服靠坐在了床头,侧头看着窗外的神色有些发怔,住院这一周他明显瘦了一些,眼窝有些发深,显得目光有些格外地寂寥落寞。

沈易没出声地站在门口,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也这么盯着江砚的侧脸,各种思绪涌上心头。

在他看来40出头真的不算是年龄大,甚至他觉得他自己的青春期好像也没过去几年的时间,打心眼里没觉得自己已经人到中年,但是现在看着怔怔出神神情落寞的江砚,他怀疑江砚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到老年了?

这个想法把沈主任吓了一跳,他再次盯住江砚那依旧帅气吸引他的外表,他实在完全没办法把江砚和一个老头联系在一起,不会吧?不会只一个良性结节江砚就把自己吓成老头了吧?就在他颅内风暴的时候,屋内的人终于发现他的存在了。

江砚看到沈易也愣了一下,想起刚才沈易气鼓鼓地走了,他也觉得自己让他担心了,此刻带上示好的笑意出声:

“科室的事儿弄完了?”

沈易一看他笑心里更觉得有些难受:

“弄完了。”

“之前对不起,我没有想瞒着你做胃镜,就是问问医生而已,也没有多严重,可能是动得少有些积食。”

在刑警队,胃病几乎是标配,所以江砚其实有注意按顿吃饭,每年体检也会加上无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