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哲说:“我能明白。”
“那好。”刘义成说。
“行。”周楚笑笑说:“那我们就跟山底下收拾收拾住下了,过些天回家一趟,然后就回来准备。”
一顿饭敲定了婚礼的事儿,饭后小两口回到他们山下的院子,邹支书打着哈欠挥手赶人,刘义成扛起卓哲的两大箱行李就往山上走。
卓哲刻意放慢脚步,走在他后边,看他一左一右两个大箱子抗在肩上,走路稳稳当当,一点儿都不带打晃,看得嗓子发干。
回到家里,刘义成把他行李放到炕上,帮他打开了,就说:“你收拾着,我去打点儿水。”
近些年雨少,先前院儿里的水井干了,刘义成又在院里打了口深井,做了个压水井。
刘义成拿个盆打了水,蹲在井边洗洗刷刷,半天才端了盆水和其他东西到主屋去。
卓哲打眼一看,果真有新牙刷,新牙膏,洗得透透亮亮的玻璃杯,连肥皂都是新拆的。
毛巾不是新的,有些发黄,但像是刚洗过,又被使劲儿拧过。
卓哲说:“我要用的都拿出来了,明天再收拾了,你先帮我把箱子放地上吧。”
“哦。”刘义成又把箱子封上,搬到地上摆好。
回到厅里找卓哲,见卓哲正拿着毛巾凑在鼻子底下闻,脑子里「嗡」地一下。
卓哲看见他看他,忙拿毛巾擦擦脸,把整张脸都捂上了。
刘义成约过他,到院子里去洗刷别的东西。
刷好了一套餐具茶具,给卓哲晾上开水,又到里屋去铺炕。
他看卓哲就拿出一套书来,最上面一本应该就是他说的《神雕侠侣》。
铺好炕,卓哲一看,炕头一床被褥,炕尾一床被褥,中间隔着个炕桌。
卓哲觉得有些不大对味儿。重逢跟他想的不大一样,晚上睡觉也跟他想得不大一样,就刘义成还是那个老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趴在炕上拿了书自己翻,就是不念。刘义成看他还看书,就拉了个台灯到炕桌上,去关了大灯。
卓哲合上书,问他:“咱这儿什么时候通的电啊?”
“记不清了,有几年了吧。”
“人还给你拉到山上了。”
“自己拉的。”
卓哲关上台灯,屋子里陷入黑暗。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又光着脚下了地,到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拿出个东西来摆弄两下,黑灯瞎火地对着刘义成的方向「咔嚓」一按。
闪电般的白光一闪,刘义成「噌」地从炕上蹦起来,「咚咚」跑到卓哲身前,跳下来问:“怎么回事儿?”
“照相机的闪光灯,土老帽儿!”
“哦。”刘义成坐回到炕上去。
卓哲说:“这个相机,我转正之后拿到第一笔工资就去买了,当时让徐小美给我拍了几张照片,洗出来,选了一张想要寄给你。”
“没有啊,寄丢了吗?”
“没,我没寄。”
“哦。”
卓哲放好相机躺回去,又听刘义成问:“还有吗?”
“什么还有吗?”
“那时候的照片。”
“没有了,都撕了。”
刘义成也躺回去,越想越不是滋味儿,翻起身来说:“卓哲。”
“干嘛。”
“以后我啥都听你的。”
“真的吗?”
“真的,你要想把我烤了吃肉,我二话不说就自己跳火里。”
卓哲笑了,说:“无聊,瞎逗贫,也不说点有意义的。”
“我努力。”
“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看有点什么事儿,都要人家周楚说,他的婚姻大事自己都不知道说,让人家女方顶在前头,自己跟那说。”
“那小子是孬。”
“没教育好。”
“对。”
“看着就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