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浸泡在书斋里的学者,性格里总有些奇怪的关注点和执拗。
沈徽林安静了一会儿,余光里还能看到窗外的落雨,水滴砸在窗台上破裂开。
“我看到过一句话,说人的欲望总是无限的,而我们能拥有的东西总是有限的,所以总是需要选择、取舍。经济学就是最有效理智的取舍,也最能教我怎么去选择。”
万教授和善的笑了下。
沈徽林说:“朋友常说我太过理想化,我就想试试权衡利弊、做对的选择,会有什么不同。”
万教授接触过无数学生,也听过千奇百怪的理由,沈徽林的回答不算多出彩,也不出格。
很多年之后,万教授从自己学生那里听说了沈徽林的事情,恍惚间回想起这次谈话。
年轻女生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很沉静的说她想试试“权衡利弊、做对的选择,会有什么不同。”
这会儿,程式化又略显拘谨的谈话过后,万教授还要赶着去上课,沈徽林和他一起从办公室出来,打着伞去停车场。
雨一直没停,二月初的曼哈顿空气中带着刺骨的冷。
沈徽林加快了步子,回到车上后才来得及看手机。
先点进阿姨的聊天页面,半个小时之前阿姨发了一个七七醒来后躺在床上的视频。刚睡醒,宝宝的眼睛又黑又亮,头上戴着睡袋的兔子帽兜,没哭,看见阿姨在拍她,很惊奇的看着镜头。
看着这段视频,沈徽林脸上带了些笑意,回复阿姨说她很快就回去。
回住所的途中,路过一个婴幼儿超市,沈徽林去超市买了一些婴儿用品。
回到公寓时已经临近中午。
公寓里只有阿姨一个人,沈徽林站在玄关处换了鞋,“七七睡觉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今天睡得比往常早一点。”
阿姨听到沈徽林的话面露不解,“宝宝没再睡觉,被你家人带出去玩儿了。”
沈徽林动作蓦地停住,“什么家人?”
“温迪小姐啊。”
沈徽林整个人停在那里,上午开车时候的那种不安感在此刻又涌现出来。
她找过温迪很多次,想要拿回七七的出生证明。温迪一直说没时间,等有时间了就送过来。
沈徽林昨晚才在电话里说,她今天可以去温迪那里取。
沈徽林抓起了放在柜子上的手机,翻通讯录时心里突然很空。
“什么时候接走的?”沈徽林问,看到阿姨有些迷茫的目光,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是中文,用英语又重复了一遍。
阿姨说:“两个小时前。”
“嘀嘀”几声,电话被挂断了。
沈徽林又打了一次,等待接通的那几秒里,她已经转身往门外走。
电话接通了,沈徽林脚步突兀的停住,压制着不安:“你带着七七在哪里玩儿?”
“挺远的。”温迪沉默了片刻,像是在费力想应该怎么告诉沈徽林这件事情,索性开门见山“······小孩儿好好的,只是以后会养在别的地方。”
沈徽林已经听不到她在说什么,语气已然冷下来,“现在就把她带回来。”
“我晚点去找你,我们谈谈。”
温迪说完这句,很快就挂了电话。
“……”
说来也奇怪,沈徽林那样一个看起来脾气很好、清冷少话的女生,隔着电话的短短十几秒里,温迪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温迪把这归结于心虚。
带走了人家的小孩儿,她确实理直气壮不起来。
摘掉蓝牙耳机,温迪看了眼滑动不停的刮雨器,打着方向盘将车停到路边。
拨通项明峥的电话,问:“在哪儿?”
项明峥像是刚睡醒,声音有些低哑,“Vande这边的公寓。”
“我来找你。”温迪说:“谈点事情。”
“嗯。”项明峥应了一句。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