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母子离

天气越发的凉了,晨起时候青苔上总结着一层薄霜,阳光稀稀薄薄,照不出人影。

冷宫的冬季总是比外面的世界来得更要早。

灌木丛旁,阿昭手中针线不停,正在给沁儿缝着小帽。初冬的风吹在肤表上,干燥而寒凉,她将指尖在唇边轻呵,听身后不时传来赵恪与沁儿的低语浅笑。

赵恪把小木珠放进木龟的嘴里,在龟尾上轻轻一拽,那小珠子便从龟肚里咕噜咕噜地滚出来。

“咕、咕”沁儿小手指戳着木龟,口中呀呀学语。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玩具,那双眸炯炯的,满满都是崇拜。

赵恪便将珠子递至他手心:“那,换沁儿来。”

“呜~~”沁儿却又怕他,巴巴地瞅着,不敢伸手去接。

“呵,男子汉大丈夫,没有胆识如何逍遥混世?别怕。”赵恪便轻握住沁儿的手,教他把珠子放进乌龟的嘴里。

他的声音已不似少年时候轻狂,多了几许沉着的沧桑。幼童总是信赖这样的嗓音,莫名给人安全感。

沁儿小心翼翼地把珠子放进去,咕噜噜,小木龟的嘴巴合起来了。

“咯咯咯~~”开心得他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那稚嫩的笑声太真太难得,不似在自己面前的刻意欢喜。

阿昭的背影略微动了动,针线扎进指尖,渗出来一道嫣红,连忙放在唇边轻-吮。

赵恪便抬起头来看她。

她今日着一抹素淡斜襟小窄袄,无色无花,底下是天青色百褶裙,明明是个花儿一般的年纪,背影看上去却那样孤冷,俨然像是已看过一轮繁华。

这真是个奇怪的宫女,总让赵恪莫名想起来阿昭。

可阿昭从前却分明不是这样的性子,那个女人十七岁时爱笑,笑起来时娇颜明艳,整园子的牡丹加起来都比不过她。

赵恪凝着阿昭的背影道:“你坐在阴-处,不免太冷,为何不转过身来?”

阿昭不想转。赵恪最近时常来冷宫晃荡,每一回都不教沁儿好话,他自己幼年时候顽劣不羁,倒又想来祸害她唯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