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父率先问:“大宝,你是想暗示我们什么?”他大手一挥:“别藏藏掖掖,直说吧。”
郭通达若有所思:“是不是跟市场有关?”
他心中隐约浮现一个念头,一时半会儿却也抓不着头绪。
骆白弹了下手指:“没错。全国都遭遇了这场糖业风波,然而最根本原因,不是政策的问题,而是我们对市场的不了解。农民、二次加工的制糖工厂,对市场半点了解也没有,也是因此找不到供销渠道。”
这一次如果没有国家调控,那么整个南方制糖业就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都萎靡不振。
因为真正赚钱的是那些掌握和了解市场的供销商人,而脱离市场的制糖厂和蔗农全都会被打击得再也没有种植的信心。
如果他没有提前整理出结论,那么整个西岭村也会损失惨重。
想要进行农业改革,那么掌握市场就是迈出去的第一步。
少部分选择高利益的蔗农眼巴巴望着拿到钱的蔗农,吞吞口水,心中犹豫。
可一想起那高得吓人的收购价格,咬牙狠心,死也不松口换那现成的钱。
有几个蔗农,拖家带口过来。
眼界浅的媳妇、老娘就扯着蔗农哭求他:“咱们家穷得揭不开锅你还贪心啥呀?糖蔗卖不出去,食糖多得没人要,怎么可能还涨价?咱别贪心,踏踏实实换成现钱,这也比外头卖的价格高,不亏。”
蔗农:“你们不懂!周厂长都把钱抬到大伙面前,肯定有把握。信他准没错,我估摸糖价是要涨。”
他老娘瞪眼:“我半辈子都在黄土地里,就没听过这糖价能涨高到哪去!要是亏了?继续跌下去怎么办?刚才你有没有听到周厂长说的身家……十来万?才十来万。这三十万说不准是借的!要是还不上,我孙子今年学费谁给?跟谁借去?你赶紧去换,换回来,不然就是逼死你老娘我!”
有两三个蔗农没法,苦着脸被家里人逼去换合同。
也有蔗农闷不吭声,任凭家里人劝,他也不吭声。
还有的,家里老爷子磕着烟杆,眼睛一瞪:“我还没死,这就不能当家做主了?!”
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这其中就有村支书。
他家里长子承包二十几亩田地,其中二十亩种植糖蔗。
本以为要堆在田地里等烂掉,没料到峰回路转。
长子和长儿媳迫不及待想甩掉烫手山芋领钱,奈何前头还有座大山。
村支书强势,在家说一不二,家里小辈都怕他。
故而,长子和长儿媳心里不愿,却也不敢反对村支书。
村支书端坐大堂正位,眯着眼睛抽旱烟。
堂下吵吵嚷嚷,人间百态。
骆白刺激唐镇时,没人注意到,就村支书瞧见。
村支书捏开报纸,瞥了上头描述的北方糖价形势,再瞧了眼骆白。
当真是妖性。
不过,护自家人。
对西岭村而言,倒是百益无害。
青天白日下,唐镇手脚冰凉。
他死死瞪着骆白笑脸,瞪着那吵闹成一团的蔗农……
好阵天旋地转。
自以为算计人的心思缜密,实则早被看透。
现在只觉得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像看个笑话。
最后怎么离开的不知道,当唐镇回神时,手里握着话筒。
话筒中传来八屏市老板狠戾暴怒的威胁:“你们耍我!”
“骆金?”
骆金面前的饭放了很久,她也才吃两口, 跟平常狼吞虎咽相差甚远。
骆银等了半晌, 见她还没能吃完才喊了两声。
骆金回神:“嗯?”
骆银:“想什么?快上课了, 还不赶紧吃。”
骆金:“哦。”
三两下扒干净饭菜,抽出纸巾擦嘴巴, 打了个饱嗝。
侧头看见玻璃窗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