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婶子,你们家木头拿去换工业券没?”
“换了,一早就换了!俺家老头刚开始还不让把木头抬出去,说老三结婚要用,现在把木头卖了,年底结婚就没有新家具了。俺告诉他,木头什么时候都有,工业券可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给小两口添置一台缝纫机,不比打个柜子强吗?”
“可不是这个道理嘛!”
有人问:“那城里来的小姑娘租咱村的瓦房干什么?自从知青都回去后,房子空了好几年没人住,咋地突然有人要租?”
知道内情的人说道:“听说是要开饭店呢,前两天找俺男人把炕拆了,重新垒了一排灶台,又找人改了烟道,现在那瓦房里还在折腾呢。”
“哦哟,咱们村里谁去得起饭店吃饭,那不得把家里都吃穷啊。”
脑子转得快的人就说:“哎呀,饭店才不赚俺们这些老农民的钱,人家指望的是矿上的人来吃饭。分矿工资多高啊,一个月就能挣一百多块,去了饭店随便点菜,想吃啥就吃啥,顿顿都能吃肉!”
一群人啧啧惊叹,一百块的巨款啊,一家人使劲花也花不完吧!
还有人八卦道:“对了,你们听说了没,租房那小姑娘要招人干活嘞。”
“干什么活?”
“给饭店当服务员,一个月给发二十块钱工资!”
二十块钱!
农民辛苦一年才能挣到几个二十块?
一时间,大槐树下沸腾了,大家摩拳擦掌,互相打听怎么才能进饭店当服务员。
有人说要手脚麻利,有人说要爱干净,还有人说要长得好看,国营大饭店的服务员可都是漂亮的年轻姑娘。
不过,分店的服务员人选早已内定了,是郝村长的闺女。
这姑娘小学毕业后没继续读书,回家帮家里人干活。郝村长原本想帮她谋个村小学老师的工作,但前两年本村小学被合并到了隔壁村,一时间没有空缺的职位,只能作罢。
但这么大的闺女也不能成天在家里待着,郝村长一边谋工作,一边谋婆家,要是找不到合适工作,就找个好人家把闺女嫁出去。
这时候,贺明珠租了村里的房子开饭店,正缺一个服务员。
听说这饭店要在村里招服务员时,郝村长立马就把自家闺女叫出来给贺明珠看,问能不能让她去饭店干活?
郝村长考虑很全面,一方面是二十块钱的“高薪”,另一方面则是指望闺女在来吃饭的客人中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毕竟分矿的工人普遍年轻未婚,有国企正式工作,有每个月一百多块钱的高工资,还有城市户口,吃着商品粮,方方面面来看都比村里这帮泥里打滚的黑小子强。
要是能在矿工中找到人结婚,那他闺女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听到郝村长的请求,贺明珠正打算找地头蛇拜码头呢,顺水推舟就收下了他闺女。
以前在矿务局是自家主场,走哪儿都能见着熟人,干什么都方便,去哪里都安心。
但在分矿这边就不一样了。
这片区域远离矿务局,治安不太好,最安全的时候是荒无人烟,只需要防备山上下来觅食的野狼;最危险的时候是人声鼎沸,不知道外面的人只是想进来吃饭,还是想干点什么别的。
贺明珠没在分店这边过夜,都是当天去当天回,身边始终跟着一位自己人,不是贺明军就是贺明国,有时是徐和平。
毕竟徐和平不是贺家人,两位哥哥对他还有点不放心。
贺明珠倒是不担心徐和平,只是在陌生地界,防心还是要有的,八十年代的荒郊野岭,那是真有可能随机刷新出逃亡状态的连环杀人犯。
因此,和郝家村的人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要是能被村人看作自己人,就算是有人来抢劫都不用担心了。
这就是为什么贺明珠宁愿吃点亏也要用工业券和村里人换木头,先把名声亮出去,让大伙儿都知道有这么一家新饭店,以后逐渐互利共赢,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