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到江叙申请的曹院长显然不这么想。
得知江叙提出做手术的理由是给患者省钱和患者的求生意志弱,曹院长眉毛拧成了川字,亲自给他打了通电话:“江叙,生死富贵都是别人的命,你只是个医生,又不是他爹妈,不要想着介入病人的因果。”
江叙抿了抿唇,抛了句陈年旧话:“作为医生,要在病床上救人,作为我自己,我也希望能改善他的生活质量。”
曹院长一听就知道这是他老朋友崔副院长教学生的时候最喜欢灌的心灵鸡汤,他吐槽道:“老崔那些鸡汤,只有你听得进去。”
江叙沉默片刻,还是语气平静却坚定地驳了一句:“不是的院长,除了我,于桑、邵乐、钟蓝他们……还有沈方煜,他们都听得进去。”
曹院长自从当上了院长就没怎么被人顶过嘴,闻言咋呼了一句:“你们妇产科干脆揭竿起义把我赶下去让老崔来接任好了!”
江叙:“……”
最终这件事还是被曹院长甩给了崔主任。
他让崔主任找所有妇产科副高及以上的医生们开了个会,说是征求下大家的意见。
江叙抱着自己的一大叠资料在会上讲了一个小时,具体到他的手术方案、计划和这么多年来主刀腹腔镜手术的各种术中和术后恢复指标。
“……我的腔镜技术各位都很了解,之前我做的一台Ⅰ型腹腔镜全切术有一侧变异很接近Ⅱ型,我做得也很干净,患者情况良好,至今没有过任何并发症或者手术后遗症。另外我已经联系到了翁老师做麻醉,我们会最大程度地保证患者的安全。”
翁静是济华前两年新挖来的一位麻醉师,曾为多台有名的重大手术保驾护航过,口碑一直很好,就是脾气不好,一般人她都不太搭理。
大概也只有江叙这种跟她脾气犟到一块儿的人,反而“臭味相投”了。
可他刚坐下,质疑声就响了起来:“但这个手术到现在总归是没有成功先例,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呢。”
“虽然这台手术没有成功先例,但是我们对Verdi综合征已经有了比较丰富的了解,我认为我对患者特殊的解剖结构的了解程度足够支撑这台手术的开展,至于突发情况,那是无法避免的,但我会跟患者沟通清楚所有的手术风险,让他自己决定是否手术,也会和翁老师一起做好术中判断。”
“要不还是等Kenn先做了,我们再考虑吧?”
“Kenn身体抱恙大家都知道,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会再尝试这台手术了,”江叙摇头道,“但是患者等不起了。”
“江叙,我不是不信任你,可是这手术……Kenn都没做下来呢。”
这位医生话刚说完,门外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就替江叙回应上了:“Dr.Kenn老了,但江医生正年轻。”
“患者不知道,你们难道也不知道?Kenn那台全切没做完是因为这手术对精力要求太高,人都六十了,体力大不如前,做了一半就累得开始手抖站不住了,助手里又没人敢上手,只好停了。”
有人听出了是沈方煜的声音,笑着招呼道:“方煜开会回来了?”
“嗯,不好意思啊各位,学生的答辩一周前就定了,不好推,来晚了。”沈方煜一边点头致歉,一边拉开江叙旁边的椅子坐下,不知道是怎么累着了,一直喘着气。
他来得晚,会议桌上没给准备水,江叙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茶杯挪过去,拿资料掩住脸,凑近了压低声音问:“你刚不是说还要一个小时?”
沈方煜拿起江叙的茶杯喝了,小声回答道:“路上堵车,我骑共享单车来的。”
江叙瞟了一眼他为了参加学生答辩穿的西装,脑补了一秒这人穿着西装踩单车的模样,默默扭开了脸。
手却在办公桌的遮掩下,在沈方煜腿上写了个“thanks”。
“方煜,”有人问,“关于Verdi综合征的研究,咱们科室就你俩接触的最多,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