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头一次见这么会反客为主的粉丝。

章宇率先反应过来,果断拒绝:“不……”

“好。”

未说完的拒绝被另一道声音覆盖。

江舟池锋利的眉眼间不见被冒犯的恼意,反而一派懒洋洋,同意了这个无理要求。

章宇惊诧扭头。

下一瞬,赵慕予已经上前抽走了江舟池手里的笔。

她没问签哪儿,直接拔开笔盖,在他最惹眼的脖颈上开始了创作。

江舟池没有躲开,也没有阻止,反而偏了偏头,留出足够的空间方便赵慕予操作,而眼半垂着,看地上交叠的影子。

笔是凉的。

呼吸是温热的。

她身上的香气是柔和的,刺鼻的墨水味也无法磨灭。

一旁的章宇都快看哭了。

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却要忍受别人在自己身上乱写乱画。

为了感化极端粉丝,他的老板真的牺牲了太多!

场务也惊讶得合不拢嘴,好奇道:“同学,你这是签名还是画符呢,写的什么啊?”

赵慕予正好落下最后一笔。

把笔塞回江舟池手里后,她没再看他一眼,礼貌回了场务一句“问我的偶像吧,他知道”,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老师,t?您知道?”场务半信半疑。

章宇:“听她瞎扯。”

江舟池:“知道。”

章宇:“……”

他翻找湿纸巾的动作马上变成翻镜子。

可江舟池对这个字熟悉到即使不看,也能认出来。

在被两道求知若渴的目光锁定后,他收回空荡荡的视线,眉梢轻挑,低头解答:“‘滚’。”

场务和章宇:“……???”

·003·

过去十年,赵慕予曾对江舟池说过或写过无数个“滚”。

一开始当然是玩笑话,可在某个夜晚过后,她一点点注入真心。

到了后来,这个字包含的厌恶远远超过了她的真实情绪。

最严重的一次是她十八岁生日那年。

她破天荒地邀请了江舟池,在朋友的见证下,在蜡烛慢慢融化的蛋糕前,双手合十,许下唯一一个生日愿望:“我希望江舟池永远滚出我的世界。”

夏秋接驳的夜晚,蝉鸣闷在月光里。

江舟池的面容在烛火摇曳中模糊如虚幻,唯有一双漆黑清冷的眼真切,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她避开了,低头吹灭蜡烛。

也吹灭了他眼里的光。

那时候,她以为这会是她最后一次和他说这个字。

走出器材室,赵慕予紧绷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再次确认,今天确实是心气不顺的一天。

好在下午没工作。

她回到家,花了大半天治愈中午的这十分钟不幸,并且坚信自己之后不会再遇见比“哪儿哪儿都有江舟池,甚至找个饭卡都能撞上江舟池拍摄”更不幸的事了

晚上睡觉前,赵慕予发自内心地这样想。

直到第二天。

早上八点半。

当她挤在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车厢里,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江舟池新电影宣传广告,听着周围乘客讨论声的时候,她才发现,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真是蠢到了家。

新的一天,新的不幸。

赵慕予转移视线,戴上耳机,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谁知道这次的愚蠢有点多,等下了地铁,到了学校,她还没买完这笔单。

一踏上办公区走廊,她就听见大一英语组最年轻的丁晓晓老师在大清早开启了深夜话题。

“宝子们,还有一周,我儿子的《虾侦探》就要上映啦,到时候我请你们去看啊!你们说怎么会有人连演喜剧悬疑都这么有张力啊!光是一个预告都能让我嗑到他的骨科!真想冲进去按头亲!”

有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