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空,早上才放进去的被褥床单不见了。春香声音里便带了急躁,仰起头来:“你早上又来过我房间?”
潘冬月磕瓜子的手豁然一顿,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瞟了瞟窗外:“来了又怎样。”
春香一楞,抬头向走廊看去该死,一片片布料正皱巴巴的在屋檐下晃荡呢。气得她大步将将,一股脑儿全给揽了回来:“都说过无数次,以后别来我房间,别乱动我东西!如何频频还要动?”
潘冬月不悦了,瓜子壳儿往窗外一撒:“臭丫头,上了几天官学,就以为你与我当真有什么不同了嚒?终究还是女人不是?要我说,你也别上那劳什子书院了。考什么女官?进宫可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好玩。还不如和我学些勾人眼珠子的歌舞技艺,日后瞄得一个好人家嫁过去,也好讨得男人欢心。”
最是不喜同她说道这些,春香将床单在窗前晾整齐,兀自走去屏风后理好衣裳,又从墙角缝隙里取了些私房,擦过潘冬月风一般就往楼下走:“进宫也比在青楼卖笑好。你没有进过,又如何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模样?”
潘冬月却突地愣怔了,久久地才闷出来一句:“哼,你不爱学,我还舍不得教呢……记住你今日说的这话,日后可别后悔了找我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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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那公子墨一走,雨竟忽然停了。天边一道彩虹挂出来,此刻又是个阳光明媚的晴好天。
小胡同里一群十一二岁的毛孩子正在欺负潘一毛。都是香粉街上出生的娃儿,也占了各自老娘的风光,谁家的“姐姐”风头正盛,谁就是这条街上的“带头老大”。
他们将潘一毛堵在墙角:“叫爹,叫一声爹爹不打你!”
潘一毛缩在犄角旮旯,吓得两眼哀哀冒着泪花儿,却还是嘤呜着不肯服软:“阿穆才是我爹爹……我才不叫你们……嘤嘤……”
一群孩子便愤怒了。在这条香粉街上,一身清风不染尘俗的穆容先生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神圣的,他亲切和顺,却又轻易不与人接近,凭什么这个小呆子却偏偏得了他的另眼相看?
带头老大将巴掌扬起来:“还‘阿穆’呢,哼!”
“呜哇”潘一毛小嘴儿一瘪,再合不起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句句穿透人耳膜。怕果然将午休的穆容先生吵醒,一群孩子急躁起来,那恶劣些的便抬头去踢潘一毛的膝盖:“臭小子!还没煽你就哭,快给老子跪下来磕头!”
“扑通”潘一毛被踢倒在地,小手儿在青石上擦出来一条红丝。
“阿寺会替我报仇的,呜呜”他抹着小脸蛋说。
“还哭,抽-死你这只乌鸦嘴!
“该死,快跑!他家阿寺哥哥真的来了”有孩子惴惴地回头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一袭青衣的春香手里拿着一根竹鞭子杀气腾腾走进来。这位哥哥虽不怎么爱说话,但最会出损招儿,平日里大伙可没少吃他的哑巴亏,吓得一群乱哄哄的就要跑路。
春香牵起弟弟,伸出长腿在巷口一堵,冰着一张脸:“都给我站住~~。方才动手的、想要打架的,自己乖乖站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孩子们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一个个往后头缩了起来
“……欺弱怕硬。”春香便勾起嘴角,一方素色头巾下笑容好生冷冽:“今日便饶了你们,下次再让我撞上,看不去了你们一层皮。”又从怀里掏出来几粒碎银子:“哪个胆大的出来,今夜随哥哥去乱坟岗收拾一个人,这些就是你们的了。”
孩子们不动了,眨巴着眼睛互相对看着,忽然地又齐齐涌过来。
“阿寺哥哥,我一指头撸倒一只老母猪”
“你妹,别挤我,老子一根鼻毛都能把你小子撂倒!”
……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心中割肉一般心疼银子,终究却得了一群童子军。春香便又从怀中掏出来一纸信笺,给了那所谓的带头老大:“你去替我把这封新送到花家大少爷手上,就说我晚上提前半个时辰等他……有他想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