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来。

最后到了一处门廊之时,李玄慈忽觉头上一阵剧痛,还未待反应,左眼便如浸进血海一片殷红之色,水一样晕染开来,叫那冲天的火光都如水墨一般晕染开来。

李玄慈微微抬眼,艳色的血顺着头上的破口流下来,他这一动,一滴血珠凝在羽睫,还来不及落下,便被灼眼的火舌舔干了。

他眸中瞬间起了尘灰,仿佛被这放肆的火光烧尽了一样,可转眼就从尘灰里析出了光亮,锐得带了利刺。

他还没死,那十六就没死。

只要还活着,那就不算迟,他放走的人,他会自己找回来。

正当此时,被烧断的大梁却当头落下,火舌眼瞧着要舔上李玄慈那对亮极了的招子,他心知挥剑无用,千钧之际靴尖那一点勾住廊中石凳,狠狠一提就撞上了掉落的火梁,力度足将大梁拦半催断,石凳也碎了个七七八八。

凭借这一喘息之机,李玄慈翻腰,如暴风中被打湿的燕子斜斜往后一倚

,终于躲过落梁,可也因此与其他人被这烧着了的断梁隔开来,他眼中没有一瞬的犹豫,只是隔着火焰命令道:“清好这里,留下通道。”

他面上带血,眸中染红,在飞舞绽裂的火光中,望之犹如阎罗披了人皮降世。

没一刻停留,李玄慈接着便奔向烈焰更深处。

回廊尽头是一排屋子, 看着也都着了火,不知内里情况,李玄慈没有蠢到一间间找,他沉下气来,拔剑出鞘,将纯阳之力灌注剑身,接着提气屏神,强行催动全身内力,经络瞬间暴起,利而烈的剑锋伴着万钧之势冲击开来,生生将一排紧闭的门全都劈得裂开。

他只觉一股腥甜上冲,毫不在意地咽了下去,只紧着去查看各房内里情状,可连看了三间屋子却也不见人影。

灼热的空气似乎将那些席卷在烈风中的尘埃也吹进他的五脏六腑,甸甸拖着他往下坠,焦躁像烧化了的乌油裹上心脏,怎么甩脱不掉,反而愈发沉了。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下哨声。

短促、无力又虚弱。

那是许久之前,久到他们初识那段时间,久到还是在他的王府里,十六曾经吹了一早上的鸽哨,还因此受了他的奚落。

可如今这声哨,却让这场令人绝望的大火中的无足鸟,有了落脚地。

李玄慈闭了闭眼,烈焰伴着尘埃早就刺进他的眼里,此刻才终于觉得酸痛。

二九零、心意 < 洞仙歌(满河星)|PO18臉紅心跳

二九零、心意

他顺着哨声找了过去。

房间里已着了火,门虽早被他劈开,可却斜倒了根木柱下来,挡住了去路,没了立柱支撑,里面倒得七七八八,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十六才逃不出去的。

李玄慈提剑从下摆撕了布下来,三两下缠在手上,又抬起倒在地上的门扉为屏障,隔着门扉将烧着了的木柱推开,他不能太过用力,这屋子本来就没了立柱,若是动作太大,顷刻塌了也有可能,纵使他妙计万千,善用机巧,此刻也只能用肉身凡胎一点点挪开。

灼烧感透过木头和布条传到掌心里,李玄慈却不以为意,剑是不会说话的,而他就如契进这火场的剑,定要在这吃人岸里破开一线生机。

终于,伴着无数尘埃在火中的飞扬,沉重的立柱总算倒了下来,清开了一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