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先帝旧制不改,倒也得了个孝顺的名声,朝局尚算平稳,这世道,能够让百姓多喘息上几年,便是民之幸了。
可如今这情势,圣上的好,在于一个“平”字,坏,自然也坏在“平”字,年富力强、龙威犹在之时,还算无碍,可若不能视物,御下威慑之力怕是要大减,今后这朝局要如何变,可就悬了。
要知道,如今大皇子占了个长字,二皇子占了个贤字,三皇子占了个武字,可谓各有所长,年岁差得也不大,这其中微妙,在圣上康健时还算隐在水底,现下此事一出,便如同移开了那只一直按着的手,必然要浮上来了。
此事与李玄慈算是身密相关,尤其祥瑞、灯会、天火,样样都与他脱不了干连。
十六举了豆包大的拳头捂在胸口扪心自问,即便摆正自身关系,以全然客观的局外之人的眼光来看,他也真正是十分可疑的。
而且如果、万一、不幸,皇帝真的因此龙驭宾天,无论继位的是谁,想要收拾起李玄慈,可就比当今理直气壮多了。
当今是忌惮李玄慈与他同算嫡出,他腰杆子难硬,可之后要是皇子继位,隔了辈,这些就都成了前朝旧事,李玄慈又与圣上出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话,那便两说了。
何冲自然也是担心的,他担心的还有一点,正一教能起来,靠的便是当今圣上的青眼,若是这般早便........那正一教此后如何,还且看呢。
种种忧虑当中,反而是李玄慈这个千丝万缕、身处局中的人,最是不动如山。
他手一扬,那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暗卫又不知从哪蹦回去了,李玄慈转身,简略地说了去路。
“走吧,回进京时那荒宅子待几日。”
“去那儿干嘛,而且圣上不是让你待在薛府吗?”十六有些纳闷。
“奸也捉了,笑话也看了,阴私也探了,还有什么好待的。如今皇帝自己火烧眉毛,分不出神来与我唱戏。”
这话说得戏谑中带着寒锐的嘲讽,李玄慈从来便知如今那位满肚子鸡毛蒜皮,如菜市场里烂菜帮子都不肯贱卖的小贩一样百般算计。
现在皇帝算是遭了大霉自顾不暇,他自然要好好歇歇,逍遥几日。
何况.........他倒要看看,那叫她心神牵挂的师父,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玄慈又抛了饵。
“你师父不是传信要进京吗,那处是他据点所在,进京应会经过那边,你不想早些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