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灰,全刮下来,再掺些水,都够将这破庙再翻修一遍的。

可即便是这么破败的地方,小车停下看了眼后,仍然绕到了后门,刘大人才下了车,带着儿子扣了门。

可原来并没有锁,轻轻一碰,便吱吱呀呀叫着半开了洞门,只是缝只开了一点,便止住了,是门后抵着半块破了的石狮子,挡住了去路。

正好容得下身量窄些的人进去,刘大人是高官,宰相肚里能撑船,便是不到宰相,肚子也能过人走马了,那小小的缝隙一看便有些难为人了。

于是刘大人退了些距离,让刘公子跨了一脚进去,想将那石狮子块搬开。

可刘公子刚刚隐没于门后,青灰色的袍子角都还留在门外,却突然闷哼一声,身子一歪,飞快地坠了下去。

刘大人反应倒也快,伸手便揪住了儿子还留在外面的袍角,可他两只手抓着自己儿子抓得越紧,自己便越无力反抗,也无从躲避。

但即便这样,父亲也到底不能松开亲儿的袍角。

下一刻,刘大人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如刘公子一样朝门里瘫软下去,门缝迅速打开了,将二人一起吞了进去,随着一阵锁链哐当之声,随即彻底关上了。

十六两人隐在远处的树上,早在变故发生时她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如同入了热锅的蛙子一样,几次欲跃,都被李玄慈按下了。

等终于安静下来,她悄声问:“如今可都进去了,看动作,里面的人怕是老练得很,你也不怕把人给跟丢了?”

“拢共就在这破庙里,能丢到哪去?刚才出去,岂不打草惊蛇。”

李玄慈却只轻轻掸了下一路马上奔波在袖口留下的灰,“何况若真是能耐的,也不用耍这些无谓的招数。”

这倒是,十六点点头,先是挟持女眷,还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迫人不得不悄悄前来,随即又设下这样的陷阱,石狮子沉重,二人同行,自然会让年轻的那个去搬,叫人卡在门中间,动弹不得又难以防御,最后更是以亲儿为饵,让父亲陷入两难,既舍不得松手,便无法回击或躲避,只能让自己也一同陷入囹圄。

她眉间动了动,这样的陷阱,似乎藏着些诛心的恶意,仿佛偏要看父子骨肉间硬生生要彼此取舍。

这不像是个能搅弄风云的高人,反倒像个潜在阴湿里、满身污糟的小人,能做出来的事。

况且李玄慈看起来如此游刃有余,想必人应该是丢不了的,他说得也对,是得当心不要打草惊蛇。

可刚说完这话,李玄慈便起身打算进去,十六有些懵地拉住他。

“不是说不打草惊蛇吗?”

“数数地上车辙。”李玄慈只道。

十六这才探出半边身子,摇摇欲坠地吊在树上,一道、两道、三道……八道。

再掐指一算,便明白了。

之前传出府中小姐生病的,一共便是八家。

人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