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前了些,眼中闪起泪光,抬起脸对他恳求道:“我知道您生气她不肯说出那人是谁,可我都问了一遍又一遍了,若兰她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这段时日常常困倦难忍,被查出来时她自己都惊得没了魂,当场都吐出血来。她若是自己清醒着,怎么会愿意拿着全家的名声,自己哥哥姐姐的前途,还有父母的下半辈子做代价,去做这样的糊涂事啊!”

“老爷,兰儿是个多乖的孩子啊,她从小便实诚,七岁那年您过寿辰时,几个孩子都送了鞋袜,一瞧便知道大半是侍女做的,只有兰儿,虽针脚没有他们的齐整,可却一针一线全是她日夜做出来的,十根手指头扎得和萝卜一样,她哪里懂说谎,又哪里会对父母扯下这样的弥天大谎。”

“我定会查出那构陷我儿的人,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以洗刘家门楣。”刘夫人的声音变得森然,随即又哀软下来,“可老爷,你便给我们的姑娘一条活路吧,她真的,真的是被人害的啊!”

这样一番连打带求,既含着母亲硬骨又痛着慈母心肠的话,终于让刘大人转了主意。

之后,刘夫人抹了眼泪,从小廊的侧厅里亲自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来,进了刘小娘子的房。

不过一刻钟时间,仿佛刮过骨头的凄厉哭喊声便响彻在寒夜里。

可没有用,这院子里早已连只猫都被赶走了,只剩下天际的凉月,无悲无喜,不为这凡世的喜悲所扰,依旧这样低垂在天空。

或许是知道无用,随即,那哭声便像被人掩住了口鼻,只剩下凄凄的呜咽声,仿佛猫被人捉了吊在屋檐上,无力又痛苦地哀嚎。

十六便在这样的声音中,在顶上坐了半夜,觉得那呜咽声不知怎的被融进了风里,跟刀子一样一下下刮过她的脊骨。

又或许是夜太凉,叫她浑身发寒,她不可抑制地想着,就在这片瓦之下,有个鲜活的、还在含苞待放的小姑娘,下身正鲜血淋漓地流出肉块。而她的未来,最好的可能,也注定不过是在乡野之间丢弃姓名度过一生。

而这,甚至已经是她母亲费尽心思、耗尽心肠为她求来的一条活路。

她眼里映着天边硕大的月亮,脊骨不停打颤。

李玄慈没有说话,也没有同她说些“没事”、“你绝不会如此”的话,他知道,十六伤心的不是这个,说这些也不会让她稍感宽慰。

他只是默默地将十六更深地抱进自己的怀里,为她抵一抵,这刮人心肠的寒风。

二零三、渎神<洞仙歌(满河星)|PO18臉紅心跳

ドーナツ

二零三、渎神

待屋檐下的呜咽声终于停歇的时候,已是深宵。

起初,即便被捂住了口,那股透不过气的惨然还是滴着血一般,顺着夜风爬上人的脊骨。到最后,却只剩游丝,跟银钩子似的刮得人浑身发凉。

十六身体都发麻了,等到终于没了声响,才伸手悄悄拨动了身下的瓦片,从缝里看了进去。

还好,刘家娘子还活着。

虽然她还带着些稚嫩的脸庞苍白得如同浮尸,头发缭乱地被汗水粘在额头上,唯独唇上一点极艳的颜色,如泼进银雪地里的热血,是被她咬破的下唇。

可她到底还活着。

奄奄一息地躺在母亲的怀中,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无力地被双目泛红的母亲紧紧抱着,鲜血淋漓的嘴唇还在一张一合地试图说着什么。

十六好半天才看清她的唇型。

“娘,我没有…….”

刘若兰如同被操纵的木偶,只会喃喃重复着,就好像这句话便是如今唯一还能串起这具身体的线了。

十六没有说话,只是合上了那块瓦片,从李玄慈怀中站了起来,轻轻说道:“走吧。”

她救不了刘小娘子,既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只能力求查出些线索,叫这些姑娘不至于最后只能将冤枉都自己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