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抬手擦了下眼睛,用劲颇狠,将那麻痒的感觉盖了下去,把眼睛里不自觉的羞意藏了起来,才抬头瞪着眼睛同他说:“真拉破了,我赔.....”
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银钱还是从眼前这人的私库里支取的,一下子泄了气,没了叫板的本钱,瘪着嘴换了种说法:“我给你缝好呗。”
她一脸泄气地低着头,没瞧见李玄慈暗暗挑了下眉,唇角挑了一瞬,随即那点笑意又消散殆尽,再抬头时,李玄慈仍是那副冷淡样子,只说了个“好”字,便松了抱着她的手,侧身隐进黑暗里。
底下靴子踩上地上怪人的手腕,一个用力,几乎要将腕骨踩碎,那怪人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叫声,凄厉非常。
身后奄奄一息的老婆婆,此时终于缓过劲来,浑浊的眼睛望向这里,面上第一次现出动容之色,从肺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求他道:“别,别......”
李玄慈面上厉色却如流星一闪而过,越发踩得狠了,皂色靴子甚至在上面碾了碾,传来骨头与皮肉厮磨刺搅的声音,诡异极了。
那老婆婆愈发颤抖,似乎有什么活的情绪从这张布满皱纹、麻木的脸上突破出来,愈发哀哀叫着“别......”
李玄慈微偏了下头,看着这二人,满意地说:“看来,现在能撬开嘴了。”
一百一十一、子母蛊
夜色渐浓,零星的炊烟都已停了。
矮破的侧屋里,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躺在地上,手腕处古怪地扭曲着,依稀能从那层薄薄的皮肤看见内里骨头的错位。
一双皂色云纹的靴子踩在上面,足尖碾着错位的骨头,让地上的怪人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叫。
那声音带着血,在这不大的破屋里回荡,身后的老太面色古怪,似乎有什么情绪想要冲出那层老迈的皮囊,却又终究被麻木的皱纹给禁锢住,最后只剩下满面滑稽。
“说吧,趁他这只手还没完全废掉。”李玄慈轻轻偏了下头,满眼俱是邪气四溢。
那老太缓慢地闭了下眼,终于开口。
“他是我的孙儿阿年,从小在这长大。”
“屯里起了大火,又发疫病,赶走了好多得病的人。他不听话,非要去找阿丰,我看不住他,等再回来,就是这样了。”
“不喝血,就会发疯,先是鸡,再是狗,后来越来越大,所以我来。”
那老太说得有些艰难,语气里的停顿乱七八糟,这么短一段话,却听得十分费力。
不过倒是与他们之前听说的没什么不同,十六继续开口问道:“阿丰是谁,也是这屯子上的吗?”
老婆婆缓慢地点了下头,“阿丰是阿丰,阿丰与阿年。”
这似乎耗尽了老太的力气,她面色灰败地靠着桌腿,脖颈上还有不再鲜红的血凝在老皱的皮肤上。
望着她这样子,十六面色凝重起来,起身便要去察看,半路上,却被那只云纹皂色的靴子拦住去路。
“不怕被咬?”李玄慈飞过去一个半带着挑衅的眼神,戏弄她道:“说不定专挑你这生得白胖的下口。”
十六简直不屑与这幼稚又小心眼的阎王计较,鼓着眼睛说了句“胖又怎么了,都是我辛辛苦苦一口一口吃的”,便要越过他。
李玄慈怔了一瞬,被她逃了,随即压抑住自己要翘起的唇角,也不再阻拦,只是在背后看着她动作。
他看着十六十分干脆地在老婆婆身旁蹲下,只是凑近一看,这老太显得更吓人了,尤其在她靠近后,还突然剧烈地颤了一下。
于是,李玄慈便看见那团蘑菇一样抱着膝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他眉梢眼角的微笑愈发难以抑制,十分幸灾乐祸地继续袖手旁观。
可十六到底是专业的道士,职业素养还是比较过硬的,只清了清嗓子,便仔细查看起老太的伤痕。
细细检查了一遍,又起身回来,靠近李玄慈那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厚着面皮求他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