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除了谢长亭布置的功课，他也常常在藏书阁待着，什么书都看，只要藏书阁有，他每一本每一本，再无聊也会看。

只因为谢长亭说，藏书阁的书他全部看过。

他也想成为谢长亭那么厉害的人，甚至比谢长亭更厉害，如此，他便可以保护谢长亭，保护他的救命恩人了。

那日他在藏书阁翻到了一本有关阵印的书，苍鹤山住修剑道，阵印所教不多，只会了解一二，不会讲太多，但他想着既然师尊看过，必然是研究过的。

于是他拿着那本书去找谢长亭，谢长亭翻了几页，边看边道：“这本书并不教如何结阵印，不过倒是将大多数的阵印都画在上面了，方便了解，大多都是伤阵或是防御阵印，不过倒是有几个好玩的阵印。”

彼时司夜漓年幼，自然也对不枯燥的东西感兴趣，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待在谢长亭身边，问：“好玩的阵印？”

谢长亭颔首，翻到那一页给司夜漓看。

司夜漓看着上面古怪复杂的阵印，念：“斥魂印？这是什么印？能做什么？”

谢长亭道：“斥魂印，这个阵印既不伤人，也没有防御的效力，颇为鸡肋，但简单来讲，若是你厌恶一个人，给那人结下此阵印，从此你二人神魂向斥，只要神魂犹在，生生世世无法相见。”

司夜漓轻轻点头，指着那个阵印又问：“可是，这个阵印要入对方神魂才能结，若是能入那人神魂，怎能是厌恶之人？”

谢长亭思索一番，道：“创造这个阵印的人，想来是与道侣或是亲近之人不合，才会盛怒之下想出这样一个阵印。”

司夜漓也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记忆迅速回拢，司夜漓不敢动谢长亭的神魂，只能眼睁睁看着斥魂印在神魂中彻底落下，他几乎哽咽道：“仙尊…厌恶我，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可他没能听到谢长亭的回答，甚至连谢长亭最后的神情也未能看到，神魂相斥的痛苦飞速席卷，他被迫离开谢长亭所在的地方。

一如当年谢长亭孤身入魔域深处救他，将他一掌拍出魔域。

他的师尊，又救了他，代价却是生生世世，永不能相见。

司夜漓一身血色被雨幕冲刷着，高高在上的首座如今尽显狼狈，可他浑然不觉，只望着谢长亭所在的方向，死死捏紧了拳头，原本因为心魔变得猩红的眼眶此刻却是因为谢长亭再度红了。

他再也见不到谢长亭了，无论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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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松抬手望向天边，也不知道司夜漓被送到了哪里：“美人，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了？！”

初寒抬眸看了一眼脸色微白的谢长亭，一边朝对方走过去，一边道：“司夜漓等了百年等到衍雪仙尊还活着的消息，想要悔过，想要报恩，想要弥补，哪怕死在哥哥手上也在所不惜。”

“可哥哥就是不杀他，不仅不杀，还帮他平息心魔，他岂非更加愧疚？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呢？”

苍松思索道：“更内疚更自责，想报恩！哪怕还上一点什么也好。”

初寒颔首：“可偏偏，哥哥让他死生都无法再相见，空有这个心，却无法办到。”

苍松“嘶”了一声：“妈呀，我已经开始抓耳挠腮浑身发麻了，这有心无力，近在眼前却无法触碰的感觉，我要疯了。”

初寒长腿已经迈到了谢长亭身边，浅笑着夸奖：“哥哥开始报复他们，是不是说明，想留下来了呢？”

毕竟不是恹恹的只想着一剑给他们个痛快，或是自己寻死，反而用的他的方式报复。

谢长亭手中的剑一松，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下一秒，倒进了初寒怀里。

苍松连忙将灵力输给谢长亭，稳住对方的神魂。

初寒将人抱进屋子的床榻上，拧眉道：“哥哥经脉恢复可神魂依旧残损，如此胡来。”

好在这一次谢长亭神魂伤的不严重，并未昏过去，轻声道：“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