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亭没有动作，但他感受到握着他手的初寒指尖轻轻动了动。

他没有说话，静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乔霜笑了一声，有一种大局在握的自信：“二位公子感情甚笃，每每见到姿态都十分亲昵自然，可这位公子今日怎么有些不太自然？可是伤到了哪里？或是身体有哪里不适？”

谢长亭还未开口，一旁初寒装着黑无常的样子哼了一声：“我与哥哥的事同你何干？”

乔霜点头：“好，咱们抛开这个不提，这位公子的眼睛似乎与常人不同，一双眼睛这般好看，偏生双眼无神，难道几日不见，公子患了眼疾？”

初寒松了谢长亭的手，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也懒得学黑无常了，恢复了自己一贯的笑意：“乔掌门对我二人甚是了解啊。”

“还好还好，”乔霜假装没听出初寒的讽意，“不过我倒是听说…衍雪仙尊自百年前失踪后，以白绫覆眼，似是患了眼疾。”

“所以…仙尊，是你吗？”

听着自家掌门的推测，身后一群梵霖阁的弟子面色震惊，尤其是方才说二人像黑白无常的弟子，此刻更是难以置信。

风光霁月的衍雪仙尊，怎么可能像冥府小鬼！

谢长亭阖上眼眸，似有些无奈：“劳烦你挂心，乔掌门。”

乔霜听对方承认，又见谢长亭显出真身，那道与百年前别无二致的身影，淡漠疏离却带着令人敬畏的气息，他扑通一声就给跪了。

“仙尊！您终于肯下山了，求您救救仙门，带我们重新剿灭魔族吧！”

身后那一众弟子自然也跟着自家掌门跪下了。

倒叫谢长亭蹙起眉心有些为难，为难的自然不是同不同意，毕竟仙门与魔族之间的事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为难的是他该如何脱身，乔霜必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甚至，绝不可能放他离开。

正当他想两全之计，一旁的初寒揽住他的腰，带他腾空而起，霎时间飞离了原地，在一众梵霖阁弟子的跪拜下直接离开。

初寒声音轻快：“哥哥想这么多做什么，趁他们不注意，开溜就好。”

谢长亭微微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个浅笑来：“你说的有理。”

离远了自在林，他才随初寒落了地，没等对方松开他，他先拉住了那人：“你杀了落忧？”

初寒眼瞧着身边的人忽的神色冷峻，目光又不着痕迹地扫过了谢长亭拉住他的手上，笑着问：“我将她扔出自在林的时候哥哥并未阻止，难道不也是想看看她所言是真是假吗？”

谢长亭颔首：“我确实有此意，可方才所见，落忧并未说谎，你为何还要杀她？”

初寒垂了垂眸：“哥哥很在意她？”

谢长亭轻轻蹙眉：“若她所言非虚，那她便是这世上为数不多信任我的人，是我时至今日仍不想累及之人，你却当着我的面杀了她…”

“如此…我下山又是为了什么呢？”

初寒缓缓敛了笑意：“在哥哥心里，我这个与你相伴百年的救命恩人，还不及一个真假未明的仙门弟子？”

谢长亭轻轻摇了下头：“你若这般滥杀无辜，便是与我不同道。”

不…或许不是滥杀无辜，是鬼界冥主对人界生死不关痛痒的漠然。

初寒周身似乎冷了下来，连谢长亭都能感觉到那一身冷气，如地狱阴冷的火焰缠上他，他听见那人问：“那哥哥想如何？”

谢长亭依旧道：“你我就此分道扬镳吧。”

阴冷的气息在一刹那尽数收了回去，初寒抽身离去：“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后悔。”

初寒的气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消失地干干净净，仿佛不曾出现过，令谢长亭又一瞬间的迷惘。

他重重叹息一声，缓步朝就近的无妄城内走去。

人界有鱼龙混杂，仙门、妖族与鬼界之人都掺和其中，谢长亭随意地变幻了容貌，一步踏入城中。

人间烟火的气息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