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觉得不对劲,问:“我想问,你与剑道神官熟稔?”
司夜漓侧了侧头:“不熟,怎么?”
这语气淡到有些冷漠,甚至还带了些厌恶,百年前不曾如此。
谢长亭颔首:“既然不熟,司刑神官为何偏帮他,万木春有灵,自己认主,此事于神官而言,当真是我错了么?”
司夜漓的眼眸垂了下去,瞳孔微震,却又在下一瞬隐藏了下去:“怎么?春神大人这是突然想起来要和我翻旧账了?”
谢长亭瞥了对方一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并非言语激烈之人,收起你强装的这副模样。”
司夜漓一噎,谢长亭说的没错,他确实并不想这般对谢长亭说话,但他也确实想对方离他远一些。
他实在…没有什么颜面面对谢长亭。
谢长亭见司夜漓收了那阴阳怪气的心思,便能好好聊一聊了:“或许,你能告诉我,凌彧是谁吗?”
司夜漓猛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谢长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意思,即便你不说,我也从天帝那里猜到了一些,只是求证一下罢了。”
司夜漓的眉心拧得更厉害了,甚至拧出了一条缝:“你…”
谢长亭都知道了,可他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去对谢长亭。
谢长亭掩下眼底的一抹惑色,他其实没有猜到什么,只是想诈一诈司夜漓,便继续道:“你不知道说什么,总能回答我的问题吧?那我换个问题,当年拉我入因果劫,是谁授意吗?”
他和司夜漓无冤无仇,司夜漓没必要针对他,更何况这因果劫似乎也不是偿还因果,否则不应该是他被伤得连活着的意志都不想要了。
这因果劫,从头到尾,都像是一个局,明明是司夜漓与凌霄欠了他因果,下界却好像他成了那个还因果的人,司夜漓判的不公劈了他一道天雷,没道理天道也瞎了眼。
司夜漓在听到谢长亭从天帝那里来的时候,便知道以对方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经能猜到这一切的推动者便是天帝了,只是谢长亭或许不愿相信,于是想找他印证。
他无奈道:“天帝待你其实不错,下界种种,你就当做是一场历练,凤凰涅槃前总要接受烈火焚身之苦。”
谢长亭蹙眉,他总觉得,司夜漓说的,远比他认为的,还要深:“你们将我蒙在鼓里,却说一切是为了我,可曾问过我是否同意?”
司夜漓自知有愧,叹息道:“当初天帝让我和凌霄助你去下界历劫时,我们二人其实也阻过,只是天帝心意已决,我二人拦不住,但具体天帝究竟为什么这么做,我们也不知道,你还是得亲口去问他。”
谢长亭也知道,司夜漓未必知道全部,但他能从司夜漓口中得知背后的人是谁,已经很不错了。
他微微颔首,起身便要离开,似乎他们之间,只剩下这些能说的了,现在说完了,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司夜漓紧了紧拳,鼓起勇气开口道:“若是你真的不愿,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谢长亭脚步一顿,侧头逆着光,轮廓仿佛披上一层霞光:“不必。”
沉重的大门再度被合上,司夜漓感受着神魂疼痛一点点随着谢长亭走远而减弱,虽然微乎其微,却仍旧能感觉到对方的离开。
满目灯光,是那人亲手所点,可…却不是来照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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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亭回到春神殿的时候,初寒仍旧坐在万木春旁边,那人闭目靠在树下,绿叶一片片落在初寒的身上,落在眉心和唇上,仿佛惬意小憩。
可那苍白的面色和无力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告诉谢长亭,初寒出事了。
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心倒是先“咯噔”沉了一下。
他一个闪身出现在初寒身边,握住那人的手腕,探查着对方的身体状况。
没一会儿,那只手便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揉着:“哥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