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师傅也真是的,单单这条画舫上,侍卫起码就有二十多个,另外在这条画舫的前后,还跟着四五艘各种型号的画舫,根据我的经验,那上面载着的应该全是护军。这么多人,我就是出去看一下,能发生什么事?就算岸上那些人有点横,这条画舫离岸边还有二三十米远,他们还能飞过来找茬呀?
我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迅速移到了舱门处,赫奕拦着我,很警惕地道:“大公子,皇上吩咐您不能出去!”
“呵呵,我知道!”拍了拍赫奕的肩膀,轻声道,“你放心,我不出去,就在这里看看,麻烦你往旁边挪一下,成不?”
赫奕有些无奈地稍挪开了点位子,我躲在舱门左侧,偷偷拨开舱帘往外瞧,在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在一圈侍卫的护卫中,甲板上坐着一个湿漉漉,身上披着个破麻袋的人,正抱着一个冒着热气腾腾的碗不知在喝什么,脑袋的前半部分一片青葱,应该是好几个月没剃过头了。康师傅和关保就站在他面前,似乎在等待这人喝完。
“他 奶 奶 的!告诉你们,赶快把船靠过来,把人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岸边的那些人等了半天没见动静,貌似快没耐性了,骂人的话都升格了。
康师傅扭头往岸边盯了一眼,随即回头朝关保低声说了两句,关保就走到船舷处,往岸上喊了两句话:“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兄弟?这人跟你们有什么仇怨呐?”
“问那么多干嘛,你只管把人交出来便是!”岸边人的答话蛮横无理,听上去气焰非常嚣张。
这时,甲板上的人终于喝完了,似乎也缓过劲来,放了碗,站起身,对康师傅深深地作了一揖道:“多谢搭救之恩,请教恩公高姓大名,来日我钱珏若有出头之日,必当涌泉相报!”
“你说你叫什么?”康师傅好像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那人微微一愣,重复了一遍道:“在下姓钱,单名一个珏。”
借着大红灯笼的红光,康师傅将那自称钱珏的人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问道:“广西道御史钱珏?”
听了康师傅的问话,我大吃一惊,回想起了出巡前,在回宫的路上,曾经出现过一个挡驾告御状的妇人,可不就自称是钱珏的夫人吗?还呈上了钱珏弹劾穆尔塞的奏疏!这钱珏身为道御史,从五品的朝廷命官,怎么就沦落成乞丐了呢?
“正是,你是……?”钱珏貌似也懵了,顿了半晌,忽然双膝跪地,磕头道,“臣……”
钱珏才刚说了一个字,康师傅就断了他的话,低声警告道:“朕微服出巡,不可泄朕身份。起来吧。”
“他 奶 奶 的,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把船靠过来,老子就杀过去了!到时候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岸上又有一个人按捺不住性子恶狠狠地开骂了。
“主子,怎么办?”关保回到康师傅身边请示。
康师傅阴沉着脸,瞟了一眼岸边,问钱珏:“他们是什么人?你如何与他们结下仇怨?”
看钱珏的样子,好似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禁不住热泪纵横,哽了一阵,垂头道:“臣……也不知详情,这些人从未吐露过他们的来路,但从口音上,应该是山西人士。”
康师傅听罢,沉默了几秒,朝关保低声吩咐了一声什么,就转身要回舱了。
我急忙回身,跑回座位,才刚沾上椅子,康师傅就进来了,我抬头,朝康师傅粲然一笑,掩饰道:“爹,是什么人呐?”
康师傅边坐边答道:“你刚刚在帘子后面没看见?”
敢情康师傅脑后还长眼睛呢。我朝他做了个鬼脸,嘿嘿笑道,“看是看到了,不过……没看……”我“清”字未出口,就听见舱外关保在喊:“兄弟,少安毋躁,我们这就把船靠过去!”
靠过去?不是吧?康师傅要向岸上的这几个恶势力屈服?我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康师傅,却见康师傅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道:“禧儿,原本今晚是想让你得偿所愿,却竟碰上了这样的事。”
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