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夫人目光慈爱,只是那笑容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多了点什么呢,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多了些看热闹的期待。

不管之前骆束把狐宵怎么吹上天,都不如瑕夫人今天这一见。

懂礼识节,面对神殿大神司和崧芜大巫没有半分怯意,哪怕自己提到奴隶这算得上他痛处的地方,也能落落大方的就事论事。

至于智慧学问更是不必说,大到祭祀事宜,小到铸钱律令,更不用说狐宵还是熟通文字算数的黑耀祭仪......

这样的人才,再加上人家这相貌,瑕夫人现在哪里还有空想什么奴隶不奴隶的,只觉她那不着调的儿子,实在配不上眼前这孩子,也怪不得人家不愿意跟骆束结成伴侣呢。

不过嘛......

虽然狐宵没有接她让他一同统治清池的暗示,可看狐宵的样子,也不像对骆束一点意思都没有。

瑕夫人笑着抿了一口冰镇西瓜汁,哪个角兽人追求伴侣是容易的,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也该让那小子吃些苦头了。

骆束要是知道自家母亲的想法,怕不是要哭给瑕夫人看。

还吃苦头呢,母亲,儿子已经吃了许久闭门羹了,您怎么还想着让儿子吃苦头。

再说了,咱们说好的,您见到狐宵后,诚挚表达一下咱们的诚意就好了,但您提那奴隶不奴隶的干啥,本来狐宵就不待见我,您老提这个,回头他要更烦我了。

这时候骆束若是在跟前,瑕夫人定会瞪他一眼。

你懂什么,真按你说的,直愣愣地去跟人家说,我不介意你的奴隶身份,清池城也不介意有一位奴隶掌祭,虽然理是那个理,可这话说出来会让狐宵怎么想?

怎么,你们清池城小城主选我做伴侣,是不是抬举我了,我是不是还要感恩戴德?

真要那样,才会让狐宵心生不悦。

瑕夫人没有那样做,或者说她讨了一个巧,只告诉狐宵清池城接下来的打算,却没有将背后深意挑明,瑕夫人相信以狐宵的聪慧,定会明白骆束以及清池城为了迎接他,愿意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

当然了,这其中也少不了一个做母亲的爱护。

她希望自己的幼崽能够找到心仪的伴侣,可同时,不知道是不是骆束平时在她耳边磨叨太多遍,又或者是对了眼缘,总之,瑕夫人很是心疼这个只见了一面的孩子,她不希望对方稀里糊涂地跟骆束在一起。

她能做的,就是为两个孩子扫清那些讨人厌的外在阻碍,如果他们真心喜欢彼此,总能走到一起。

哎,不知怎地,瑕夫人想起了年轻的自己和骆覆。

那时候她是大神司弟子,骆覆却来自一座小小的下城,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可他们还是结成了伴侣。

如今回头,瑕夫人却是从未后悔过......嗯,当然了,那个老家伙犯倔的时候除外......

“哎哟,怎么光顾着说话,可别忘了打牌呀!”

从狐宵进了楼,骆束就搓着手,对着小楼来回踱步,可惜狐宵坐着的位置正好背对着缓坡,骆束再着急,也只能看到狐宵的背影和瑕夫人的侧脸。

好不容易对面安静一会儿,他伸长脖子想偷听,那噼里啪啦地洗牌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所以说,母亲到底有没有认出狐宵,母亲会不会彻底把他给忘了......

“哎,哎,啧,”骆束一巴掌拍下寂挡在眼前的手,“你不好好坐着,老挡在我面前做什么?”

哪知骆束这一回头,对上的却是寂无比严肃的神情。

“刚刚进楼的那个兽人,他的名字叫......狐......”

寂的声音突然变得艰涩,这个烙印在灵魂中的名字,此刻却像是有万斤重,压着他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骆束瞬间警惕,指着寂高声道:“你已经有伴侣了,你可不能见一个喜欢一个,虽然狐宵确实很好,不,他不好,不对,他很好,不是,不管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