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姐看起来很有气质,是不是学艺术?”
“我做财务。”
“财务?会计?”
“差不多。”
罗小姐的发型师看来是容不得自己有错误,杠上了。
“呃……那一定也是在高校任职,多有书卷气。”
罗小姐没出声,算是默认,发型师大喜,挥了挥手里的陶瓷夹。
“哪所学校?”
“格陵大。”
“格陵大?我一个表妹也在格陵大读书,生物系。”
“哦,巧。”
“她叫黄芳。孟文祥教授的学生。”
“不认识。”
发型师下猛料,就不信罗小姐不动容。
“她同我说,生物系有个俊朗如同格里高利?帕克的教授,早些时候同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女学生私奔了,是不是真的?”
她声音极大,连薛葵也听见了,不由得怔了一下夏天的时候,江东方在药理所做实验对她讲过,综合实验室的罗清平教授同做毕设的女学生一见钟情,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立刻同发妻宋玲教授离婚,接受国外大学聘请,远渡重洋去。
这事情,在生物系可不算什么。做学问看的是实力,不是礼义廉耻。这也是为什么她想要回格陵大工作的一个原因,科研单位不比事业单位懒散,只要学术过硬,你的私生活无人敢置喙。
“是真的。”罗小姐慢吞吞道。
“听说这教授的老婆孩子都在格陵大工作,这脸可丢大了。”
“还好。”罗小姐吹了吹落到眼睫上的碎发,“不觉得。”
她这话颇有些深意;薛葵看了她一眼,恰巧罗小姐也在看她,突然对她一笑,好似认得一般,薛葵也觉得她很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女发型师见罗小姐实在寡言少语的厉害,也觉得索然无味了,遂一心一意同她夹头发;薛葵很快剪好,起身去付钱,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一个动作给了错误的暗示,那罗小姐扭头对薛葵说:“嗨。薛葵。再会。”
啊,罗清平的女儿罗宋宋。薛葵想起来还在格陵大时,同她打过几次照面,可一只脚已经伸出门口只匆匆对罗宋宋一笑表示心照,就离开了。
薛葵看了看腕表,决定去晶颐看九点半的电影,散场十一点,正好顾行知离开。售票窗口的玻璃屏映出她毛茸茸的头发,神采奕奕。商业区滚滚车流,霓虹迷彩,在她身后排队的一对情侣跟绞股糖一般缠着嬉闹,直撞她背脊,连声说抱歉。
“没关系。”
自打辞职后,薛葵心境开朗了许多。像她这样一个人看电影,太孤单,两个人看电影,又太拥挤。大家都不合时宜,多多体谅。
售票员递出票来:
“小姐,可要爆米花同可乐?单身套餐加两元送纸巾一包,很划算。”
喔,真有商业头脑。可惜她看鬼片,纸巾不如耳塞有用。她摇摇头,乘直达电梯上顶楼影城。
辞职已有一个星期。现在想想辞职前的煎熬,竟也不算什么。人的宏观修复能力如此强大,始料未及。
地球没有因为卓薛分手而停止转动,但时间确确实实地变慢了,慢到每一天似乎都可以用十天来计算,三九天气,比流感病毒传播更快的就是流言蜚语,生活枯燥无味,确实需要调味品。评判他人卑劣生活,大有妙趣。捕风捉影的人天分极高,把薛葵的风流韵事同卓正扬的负心薄幸联合起来做新年第一份谈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她和盘雪同吃同住,和没有卓正扬的时候一模一样,但就是回不到过去。她想,可能是平时太随和,竟然许多人来问她同卓正扬怎么了?分了?啧啧啧,真可惜,分明是男才女貌嘛。
只有盘雪不问。
“这有什么可问的。肯定是误会。你们应该讲清楚,别像电视里那样折磨来折磨去,烦死人了!你们一定会和好。薛葵,真的,只要你把自己想的都和卓正扬讲一讲,他肯定能体谅。哦,对了,你们结婚,我要做伴娘。我要拿九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