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拉开晚宴厅门,明亮的灯光扑过来,秦佳苒不适地眯起眼。倒不是因为太亮,而是她一进来,就感觉到无数隐秘探究的目光如针刺过来。

眼前是一片衣香鬓影,昨天凌晨散在雨里的芍药花此刻全部插在昂贵的青花瓷瓶里,少了颓靡的惊艳,只有高雅庄重。

这次宴会颇为正式,邀请函上的dresscode是blacktie,全场男士皆着正式西装,女士则无一不是优雅靓丽的长礼服,最短的裙子也是及踝,主打一个高雅庄重的格调。

秦佳苒站在这里,格格不入,众人瞧着她就像瞧着小丑,试图靠奇装异服来博得眼球,殊不知这里是名利场,名利场讲规矩,讲体面。

不体面的人,不体面的打扮,就算惹来了全场的目光,也只配用哗众取宠来形容。

很快就有窃窃私语传到秦佳苒耳朵里。

“这谁啊?穿得还挺骚。”

“点呀,陈少有兴趣?”

“身材不错,长的也乖,看上去像嫩妹仔。”

“嫩有嫩的好呢,陈少不喜欢嫩的?”

“嫩当然好咯,可不懂规矩就不好。”

男人私底下说话就是肮脏,哪里的男人都一样。

秦佳苒定了定心神。总归丢的是秦家的脸,她无所谓,她巴不得今晚所有男人都觉得她上不了台面,看不起她,让那个什么黄董也觉得没面子,从此离她远远的。

大不了挨几句骂。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秦佳苒听到了秦家泽斥责:“你这是穿的什么!不懂规矩!”

秦佳苒垂下头,委屈说:“大哥,是姐姐把我的裙子剪短了。她也不准我穿别的。”

秦家泽是家里的大哥,李梦岚生他生的早,今年已经二十九岁,平日里严肃板正,导致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很杵他,秦佳苒敬畏他,也怕他,有时也讨厌他,但至少没有恨过。

有时候秦佳彤欺负她,秦家泽会出手制止,也大发雷霆教训过秦佳彤,可时间一久也疲了,大多大事化小。

家和万事兴嘛。

她心里清楚,在秦公馆,秦家泽的亲妹妹是秦佳彤,就不可能把她当真正的妹妹。当然,她的哥哥也不是秦家泽,她有自己的哥哥。

秦家泽正心里窝火,哪有闲工夫管这些,脸色铁青:“自己做错还告状,她让你穿你就穿?你这么好欺负,不欺负你欺负谁?算了,不同你讲这些,讲也是鸡同鸭讲,你不要跑远,妈妈在找你。”

秦佳苒嘴角僵硬地牵了下,想说什么,还是咽了回去,“对不起,大哥。”

她如此乖顺听话,秦家泽一时之间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心里涌起一阵复杂。

真不怪他轻贱人啊,细妹这样漂亮又温顺,不就是天生做金丝雀的料?

母亲一开始说要把细妹配给黄董,他是极力反对的,他再不喜欢细妹也不能把她配给一个二婚男人。

可话说回来,黄董虽然年纪大些,但说穿了也只是四十多,长相周正,保养得当,风度翩翩,前两年还死了发妻,是港岛如雷贯耳的钻石王老五,多少女人愿意没名没分跟着他,他却承诺给细妹名分,细妹毕业后可就是天瑞老板娘,人前显赫风光,人后还有人疼,他也可以顺利搭上天瑞的桥,在澳门投资赌厅,这不是一举多得的喜事?

这样一想,秦家泽好受许多。

秦家泽从口袋里拿出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手链,给秦佳苒戴上,语气罕见温和:“不是大哥要凶你,阿彤那边我自会教训她,你....”

声音戛然而止。

秦佳苒不懂发生了什么,“大哥?”

秦家泽把手链交到秦佳苒的手上,嘱咐:“听话,别乱跑。”说完就走开。

秦佳苒瞧见她这一向古板清高的大哥脸上多出一抹讨好的笑,啧,多稀奇。

现场隐隐有些骚动。

秦佳苒手心被钻石.冰得发凉,正要跟上秦家泽的背影,忽然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