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想透过一点蛛丝马迹寻找他吃味生气的证据,也是无能。

“我可能后天才能赶回去。”

“嗯。”

陆淮南没跟她讲的是,他能在燕州暂时逗留的时间,也就是明后两天。

后天下午他得赶去盐城,处理那边临时发生的事故。

听到她的话,他忽然就觉得不太愿意说了。

通话中短暂不过四秒的沉默,还是陆淮南率先开口:“海港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记得打电话跟我讲。”

不管是她,还是宋家。

陆淮南倒没宽容大度到,能爱屋及乌的去关怀宋家跟宋砚安。

他单纯顾及她,怕她在海港这边受到不必要的待见。

阮绵自诩一直是个坦荡直率的人,面对这样的陆淮南,却是说不出话来。

“淮南,谢谢你。”

医院很安静,她声音也很轻,回音都在所难免。

陆淮南在那头,回应得很快,也问得真诚:“谢我什么?我这不是刚回来,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我倒是得谢谢你,订了家这么合胃口的餐厅。”

有那么一瞬,这些话都如同是一把利剑穿心。

阮绵很清醒的意识,她跟陆淮南的关系。

而跟宋砚安,连朋友都不一定算得上。

她能来,有宋家的恳求,亦有自己良心上的那一部分善。

李锦心以前就说过。

说她这人表面冷得不近人情,实际上心比谁都软,耳根子听不得那些苦情话,事实再次证明,心软的人有时候也同时伴随着优柔寡断这个词。

但有时候成也心软,败也心软。

这个电话不到十分钟。

从接起,再到挂断,商衡跟陈堇阳都看在眼里,没作声。

陈堇阳一个劲的喝酒。

陆淮南胸口微微起伏了下,也没打算瞒着:“阮绵是过去看宋愠和的。”

他眼底晦暗不明,像是一团云雾在涌动,又好似空无得什么都不存在。

商衡抬下眼眸:“该她去吗?”

这话就有些怪,原本还平静的心,就这么一下被撩拨得无法平稳。

波澜四起,卷得陆淮南好生难受,多挨一秒钟都是煎熬。

见状,商衡不妨把话说到底:“人家可不就盯着她心软这一点,不管是宋家出于道德绑架,还是真的一时伤心,办丧事的时候不能大大方方请人……”

陆淮南哗啦起身,打断了话。

他脸色凝冷:“我去趟洗手间。”

刚才那个电话,总让他觉得那话是说得有顾虑了。

越想,陆淮南愈发觉得心窝子像是一把火在烧。

他也不纠结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洗完手,拧好水龙头,搭张纸巾擦干净手指间的水渍。

结实的后腰倚着半个人高的洗手池台,陆淮南转了个身,背对镜面,面朝门,摸烟点上的动作流畅利落。

另一只手拨弄手机在打电话。

等待的嘟嘟声几秒后,响起男声:“喂,哪位?”

宋砚安的声音极哑,尤其似那宿夜不眠过后的沉哑。

连他一个大男人听了,再联系上宋家的遭遇,都觉得好生不忍,更何况阮绵。

她心软,他一直是知道的。

陆淮南右手夹烟凑近,烟雾熏染得他双眸半眯起,沉声:“我,陆淮南。”

宋砚安口吻正了正:“陆总找我有事?”

好一句明知故问。

陆淮南那颗脑子,不仅猜女人准,猜男人也一样。

况且他自己就是男人,对面那点心思怎样,他最清楚不过。

他出声很淡:“宋医生这话就问得有点故意了。”

挪开嘴里的烟,手指垂在面前,陆淮南目光锋利的盯着。

心底多出几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