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外氅的手僵了片刻,林晚卿很快就反应过来,苏陌忆已经怀疑到是她混去宋府婚礼了。但左右这事是为了大理寺办的,她又不是真的去嫁人,若要一口认了,也未尝不可。可问题在于她答应过叶青,出尔反尔,可是要遭报应的。
思及此,她回身对着苏陌忆笑了笑,轻松地道:“我就在大理寺,哪儿也没去啊。”
苏陌忆的脸再沉了三分。他不说话,侧身坐到榻上。昏暗的烛火之中,林晚卿看见他幽暗的眸色。
林晚卿被这样的苏大人瞧得头皮发紧,只能一边去解他的腰封,一边转移话题道:“大人这是案子办完了吗?”一双手才环上苏陌忆的腰身,便被他握住了。
苏陌忆既生气又别扭,摁着林晚卿让她保持着贴靠的姿势,低头看着她问道:“上个月我送你的耳珰呢?”
“耳珰?什么耳珰?”林晚卿是真的没明白。她知道苏陌忆每次晚归,总要从宫里或街市上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她。可现下这么突兀地问起来,她哪知道什么耳珰不耳珰的。
苏陌忆的脸色此刻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了。她觉得握着她双手的那只大掌紧了紧,力气陡然增加,变成了掐。十分熟悉苏大人狗脾气的林晚卿,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可是她还来不及解释,只见一枚红玉髓嵌金纹的耳珰出现在她眼前。
苏陌忆没有说话,眼神里却是明晃晃的威胁。
林晚卿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还来不及卸下的耳珰右手抓空了。
终于如梦初醒的她咽了咽口水,心虚地道:“这个我……我可以解释……”
苏陌忆依旧没动,手里捻着那枚红玉髓耳珰,不动声色地垂眸看她。
“我今天,是去宋府了。”林晚卿嗫嚅着。她比苏陌忆矮了快一个头,从她的角度觑过去,入眼的只是下颌线和两扇浓密如蝶翼的睫毛。这一柔一硬,更是衬得眼前的男人冷肃异常。心跳又快了一分,林晚卿把头贴在苏陌忆胸膛上,做出做小伏低的姿势。
“可我又不是真的嫁人去了,我只是……处理公事。”
“你跟别人拜堂了。”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清冷异常。
“那个不算的!”林晚卿道,“我是办公事。”
“但你确实跟别人拜堂了。”苏陌忆不依不饶地说。
“……”林晚卿拗不过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对啊,我是跟别人拜堂了,可这不是为了公事吗?你堂堂大理寺卿,不会公私不分到这个程度吧?”
烧旺的炭盆里忽然爆出一声轻响,昏暗的屋室内炸出火花。苏陌忆怔忡了一下,沉默下去。他确实是不该这么公私不分的。如今心里的那股酸涩,若要细究起来,或许并没有多少是因为她与别人拜堂有关。他在意的不是这个。星花开在室内,像十丈烟火迷离。他从来都是一个清醒的人,可如今却越发迷惑,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他总觉得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河。如今的繁花似锦,皆是河面倒影。那河面之下的波涛汹涌,他仿佛永远都参不透。
正如她的心里装着很多东西,案子、家仇、身世……桩桩件件都排在他前头。故而今日看见她穿着喜服与别人拜堂,他心里更多的并不是醋意,而是怕怕她有朝一日真的化作流萤,变成别人的新妇。
可这些,多说无益,逼得紧了,只会将她越推越远。心中的那片阴郁像是一块巨石,此刻压在喉咙里,像是被热炭灼伤一般隐隐作痛。他忽然想一个人静一静,转身要走,直到一双纤白的手臂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林晚卿似乎察觉了什么,讨好地将他圈紧了,轻声道:“拜堂的时候我都在心里默念了,这是公事公办不是真的。我要嫁的人,是那个全盛京脸最臭的苏陌忆。”末了还补上一句,“作证的天地都听到了。”
苏陌忆没说话,转过身来。下一刻,两片温软的唇瓣贴上他的脸,林晚卿踮起脚,在他的唇边轻轻嘬了一口。
“这个补偿给你,”她道,“够不够?”
苏陌忆一时间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