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极细而不可辨认。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暗卫已追到近前,手中长剑泛着冷光,直朝她的手臂刺来。这么刺激?朝廷九品官员说杀就杀?
然而下一刻,林晚卿只见余光处飞来一道白光,如月色浮动。
“铿”金属擦挂发出刺耳的响声,随着“嚓”的一声脆响,暗卫手中的剑断成了两截。
领头的暗卫忽然顿住了脚步,他抬手示意后面的人,所有人都放慢了追击的脚步。
只顾着逃命的林晚卿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她跟着梁未平拐进了街尾的一处小巷,实在是跑不动了。本来她想着逃回大理寺,可那些人追得太猛,她只能慌不择路。
林晚卿一手撑着腿,一手拍着胸口,抬头看了看星位,好辨认当前位置是在盛京城的哪个街坊。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捂住了她的嘴。林晚卿大惊,正要挣扎,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女子胆怯的声音。
“别怕,跟我走。”她说,转而来到了林晚卿眼前,“是我,你救过我的。”街灯下,身着粗布破衣、戴着头巾蒙面的女子出现在林晚卿眼前。
林晚卿愣了一下,没认出她是谁。直到她取下头巾,摘下面纱。金发、碧眼、高鼻这是她在洪州救过的那个胡姬。
紫宸殿的灯火彻夜不熄,十二连枝青铜灯下,永徽帝将一封密函递给了苏陌忆。
“洪州那批乌矿的去处已经有消息了。”
苏陌忆一愣,接过密函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信上说,那批做了标记的乌矿被章仁吊在船底,从水路运出。办事的人遵命并未声张,一路跟着那批货从洪州到了淮南。拿着密函的手一紧,苏陌忆瞳孔微震。淮南,那是先帝时期,梁王曾经的封地。
永徽帝见他神情微变,沉声道:“众人只知先帝曾经‘杯酒释权’,从各地藩王手中收回封地和兵权,却不知,当年此事得成,他却是暗地里与梁王达成过一个协议。”
苏陌忆抬头,看向永徽帝,等他说完。
“当年先帝子嗣困难,继位七年,宫中都不曾传出喜讯。又恰逢前朝征战三载,平复了吴王之乱,先帝便有了拉拢当时实力最强的梁王的打算。”
至于如何拉拢,苏陌忆当即猜到了一二。当年吴王造反,朝廷派兵镇压,强强相争,两败俱伤。先帝有意削藩永除后患,加上自己子嗣单薄。为了不让皇权旁落,便许以亲弟梁王皇位,让他带头,对朝廷表忠心。梁王时值弱冠,又不如何过问朝事,在权力和亲情的诱惑感染之下,便答应了先帝的提议,带头将手里的封地和兵权都交了出去。可几年之后,待到皇权稳固,随着安阳公主的出生,后宫喜讯频传,先帝的子嗣也逐渐兴盛起来。
梁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受了先帝的诓骗,兔死狗烹、过河拆桥。但当时的他已经是一个失了实权的亲王,要想再与先帝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么一想来,他有意暗中豢养私兵、敛财夺位,也实属动机充分。失权容易养权难,当年一朝一夕扔去的东西,如今却要经过长达十余年的谋划,才能重新拿起来。梁王也当真是隐忍蛰伏、处心积虑。
“那如今,皇上打算怎么办?”苏陌忆问。
永徽帝沉默,一时无语。光是凭借几箱被运送到淮南的乌矿,根本不足以证明梁王的谋反之心。以此对他发难,反而会落下残害皇室宗亲,不敬尊长的恶名。况且梁王能小心谨慎地隐藏这么久,前朝党羽怕是早已盘根错节,再加上他与皇后母家的姻亲关系,若是再扯上太子,只怕梁王更会借机发难,反打一耙。
确实难办。想要不动声色地在这场博弈中取得胜利,除了从长计议,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是梁王却不一定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既然他已经开始打兵器的主意,再拖下去,只怕会夜长梦多。思路陷入了僵局,大殿一时寂静得落针可闻。
大黄门富贵远远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食盒。他看了看永徽帝,又看了看苏陌忆道:“皇上,这是太后让奴才送来的汤,说是朝政辛苦,别累坏了身子。”
“嗯。”永徽帝随意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