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叶青问完,苏陌忆笑着哼了一声,什么东西被他随手扔在了车里的小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可惜他只知破案,不通官场。这个张扬的性子放在大理寺,不是什么好事。”
叶青倒是没想到这些,又问:“那大人准备如何?”
苏陌忆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小案上的那一卷案宗上,眼里的神色亮了几分。他将食指和拇指叠在膝上捻了捻,轻声道:“等着吧,吃些苦头就明白了。”
“可那两件案子,大人真的不管?”或许是害怕,叶青问得小心翼翼。
苏陌忆懒得跟叶青多说,阴阳怪气地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皇上前脚才要整肃朝纲,这后脚安插在宋中书院子里的人就没了。王虎的案子水有多深,她一个小录事不清楚,你还不知道?”
叶青无端被苏陌忆一顿批评,有些不甘心地道:“那大人这放着不管,去了刑部,哪还有回转的余地?”
苏陌忆冷笑,分明的食指骨节敲打在车内的矮案上,发出一声一声的闷响。宋正行升任中书令之前是刑部尚书。这案子到了刑部,往下,他正好挖一挖宋正行留在刑部的余党。往上,也看看此人身后站着的,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要知道皇上盯着的那几件案子,可不是一个区区中书令就可以包揽操作的。
但这些弯弯绕绕,朝堂权谋,苏陌忆实在懒得跟叶青讲,便只冷冰冰地丢下一句:“你是我的贴身侍卫,不是大理寺丞。”
“……”叶青被怼得无言以对,心道这祖宗的毒舌症怕是又犯了,便只得耷拉着脑袋,默默闭嘴驾车。
走过几个街口,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口。苏陌忆理了官袍下车,正命人将车里的案卷都搬到他处理公文的书房里去,一阵车轮的辘辘声从远处踏雨而来。
“世子。”来人是苏陌忆府院里的老管事,他将一块玉牌递给苏陌忆道:“世子可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苏陌忆看着玉牌一怔,恍然忆起,今日是太后的生辰。看来最近真是太忙了,连这样的日子都能给忘了。太后将他一手带大,如父如母,若是知道他连太后的生辰都记不得,怕是会真的伤心了。他不禁有些懊悔,接过管事手里的玉牌,抬眼看了看他的身后。果然是贴心的老人,就连进宫要用的穿戴都一并带来了。
苏陌忆这才放了心,跟着老管事进去更衣,随后吩咐了叶青将他书房里搜罗的那套孤本寻来。
太后爱书,早年未出阁的时候也是小女儿脾性,最爱各种坊间小话本。后来入宫得了圣宠,要端庄大方,要母仪天下,看话本子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爱好,就撇下了。当然,洞悉秋毫的苏大人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待苏陌忆打理好一切,堂而皇之地用史书封皮裹了话本,便赶在宫宴开始之前入了皇宫。
太后寿宴,本是大事。可太后向来节俭,这一次也不是什么逢十的大寿,便也没有大肆操办。只是在宫中御花园设宴,皇亲国戚和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参加。苏陌忆到的时候还算早,跟到场的同僚宗亲打过照面之后,他的眼风就转到了宋中书的位置空的。虽然是情理之中,可苏陌忆的心里却泛起了一阵意料之外的躁郁……
“景澈。”
苏陌忆脚步微顿,回身却撞到身侧之人。他正欲行礼道歉之时,却被人扶住了手,举动很是亲昵。他一怔,随即开口道了声:“梁王。”
梁王见他拘礼,兀自笑起来,将扶着的手松开了,道:“论辈分,我是你的叔外祖父,这开口就唤封号的习惯,可是在官场上被逼的?”
苏陌忆颔首,没有回答。论辈分,梁王确是他母亲的叔叔,可鉴于梁王与太子母族的姻亲关系,在朝堂上是满朝皆知的“太子党”。苏陌忆只为皇上办事,不想与朝堂中任何一方势力产生纠葛,故而在这样的场合,也秉承着公事公办的态度。
“那件事情你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