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林晚卿推开叶青,目光坚定地说,“章仁还在试探,那就说明他并不肯定大人的身份。而且,他也不想放弃兵器库周逸朴这一条线。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还有希望。”
“可是……”叶青依旧在犹豫,“明知前方艰险,胜算渺茫,你若是去了……”
“无论我去不去,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是吗?”黑夜之中,林晚卿逼视着叶青,分毫不让,“试一试总好过坐以待毙吧?”
叶青依然没有回应。
林晚卿看着他,声音里染上一分不常见的恳切:“大人今早与我辞别的时候,亦是知晓前路凶险,可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退却。故而虎穴也好,狼巢也罢,就算失败了,我也想陪着他。”
“这……”千言万语,叶青只觉如鲠在喉。他挣扎片刻,拽着林晚卿手还是松开了。
林晚卿立即将他往外一推,催促道:“快走吧!我们若是失败了,你是最后的希望,不许拖后腿!”
窗扉应声而闭,清冷的月色下,叶青紧紧攥着手里的虎符,沿着廊庑一跃而去。
林晚卿看着朦胧中那个远去的身影。洪州这个牢笼里,如今只剩下她和苏陌忆了。
另一边,热气氤氲的汤泉馆里。
沐浴结束之后,两个人身上只披着一件松泛的长袍。章仁叫来了歌姬和乐师,在雅间内摆上了酒宴。琴声铮鸣,嘈嘈切切。伶人低吟浅唱,花娘媚态横生。
章仁与苏陌忆对坐,手握酒盏,随意靠在曲起的右腿上。他悠闲地闭目听曲,另一只手轻叩着面前的案几,发出有一搭没一搭的“笃笃”轻响,生出一种与琴曲并不相融的诡异。
苏陌忆凝神端坐,脸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风流不羁的神情。
章仁听了一会儿曲,忽然看着苏陌忆轻轻一笑,道:“周兄今日可是累着了?”
苏陌忆对着他轻笑:“客随主便,章兄兴致高昂,周某自然作陪。”
“哦?”不轻不淡的一声鼻音,像暗光下的毒舌吐信。章仁的目光,落在苏陌忆面前那杯从未动过的酒盏上。
澄黄清亮的液体,在灯火下轻晃,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对于深谙审讯之道的苏陌忆来说,他只一眼就知道章仁在这酒里放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叫做“惑心”的迷药,对那些无论如何都撬不开嘴的犯人用上一点,在他们意志力最薄弱,或是没有戒心的情况下,可谓是能求仁得仁。
苏陌忆早就料到章仁或许会有此招,故而他也提前做了一些防备。可是方才沐浴更衣,为了防止暴露,藏在衣服里的暗袋被他偷偷取了下来,如今是不能用了。而腰间的香囊虽然可以醒酒,但也抵不住太长时间。再加上酒中含有的“惑心”,苏陌忆暗自推测,他能够经受住的酒量,顶多不超过十杯。可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
思及此,苏陌忆只能会意地一笑,对着章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