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笑,只觉得有风从窗缝漏进来,吹得她鼻头发酸。但她明白,现在不是触景伤情的时候。
林晚卿用手抹了抹湿淋淋的脸,将鬓边的乱发理开,掌灯开始穿梭在林立的书架之间。或许是怕她不能放下,林伯父对于父母的事一向讳莫如深,不肯多谈。故而到了如今,林晚卿对萧家一案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天启三十七年,中郎将萧景岩一族满门抄斩。
但按照苏陌忆的排序习惯,照着时间线查过去,应当不难找。天启三十五,天启三十六,天启三十七……
嘈杂的雨声中,林晚卿手中光亮一晃,在一排木架的右上方,她看见中郎将萧氏的卷名。她心中一凛,随即放下手中的烛台,踮脚要去取那卷案宗。
猛然一阵惊雷响起,风声一大,“噗”的一声,灯光全灭了。屋外几个原本就飘摇的灯笼也被打翻在地,滚出几声响动后,整个卷宗室暗了下来。
林晚卿怔忡了一下,俯身想再去点火。然而远处,一片雨声中,她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落锁响动。
“啪嗒!”像一只手,猛然扼住了她的呼吸。她也不再去找烛火,黑暗之中摸着那排林立的书架,靠着墙根站稳。心跳混着暴雨,此起彼伏,林晚卿屏住了呼吸。
出乎意料地,那人没有点灯。若是大理寺的人,无论是巡逻还是翻阅资料,进门落锁却不点灯,着实太奇怪了。
来者什么都没做,进门之后除了落锁,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疑虑更甚几分,林晚卿试着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
雷鸣夹杂着暴雨如注。如此的环境之中,她听到那人粗重的喘息,难耐中夹杂着痛楚,而他却在忍耐着。
有淡淡的熟悉气息逼近,越是离得近,那股气味越是清晰。轰然雷动,天边炸开一线光亮,卷宗室内的情景霎时分明。借着光,林晚卿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他背靠书架曲腿而坐,撑在曲起的腿上的手攥成了拳头,青筋暴起。湿透的衣袍紧紧地贴在身上,散乱的鬓发贴上潮红的脸颊,他下颌微仰,随着喉结的上下滑动,微张的薄唇间透着沉重的呼吸,像一条脱水的鱼。
“苏……苏大人?”林晚卿不敢置信。眼见如此狼狈的苏陌忆,她心里一堵,随即又突突乱跳起来,像是暴雨汇成的溪流被巨石堵住,转而激起更大的水花。她往苏陌忆的额间探了探,冰冰凉凉的,然而他的双颊却绯红,身上透着热气,浸透的衣袍几乎氤氲起水雾。
“苏大人?”林晚卿又伸手去把他的脉,不像是中毒的样子。她松了口气,呼吸之间,一股甜冷华艳的味道蹿入鼻息,让她躲无可躲地有一息的晕眩感。
是桃花醉?苏陌忆被人下药了。黑暗中,林晚卿心跳一滞。她早年研读一些边塞奇闻之时了解过。桃花醉,是瑶疆边塞的一种蛊药,是药亦是蛊。它的玄妙之处就在于,既能做催情之用,亦有操控之效。若是服药之后,三个时辰内不与人交合,效力一过,这药便成了让人沉沦肉欲、滥交伤身的蛊……看来下药之人,是抱着得不到就要毁灭的心态。
从苏陌忆现在的状态来看,药力应当是已经过了大半,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耳边雷声又起,林晚卿感到有些心悸,吓得微阖了眼睛。怎么办?她该怎么办?余光落到方才还没来得及碰的那卷案宗,它就静静地躺在书架上,十步之内,伸手可得的距离。
林晚卿知道,她大可带上卷宗一走了之,再用一辈子的时间蛰伏,寻求下一次机会。可是苏陌忆呢?过了这个时机,他也许再没有机会。他会深陷丑闻,身不由己。从此南朝官场上,将会少一个严苛执法不近人情的狗官,多一个沉迷女色、醉生梦死的纨绔子弟。
不知为何,那日在平康坊,苏陌忆醉酒之后朗声背诵《洗冤录》的情景又浮现眼前。他言之朗朗,声如洪钟,眼含日月,目露星光。在一片声色犬马里,林晚卿静静地站着,默默地听他背完了全部内容。她甚至有过一瞬间的晃神,倘若当年,当年萧家的案子是苏陌忆主审呢?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一闪而过的念头,林晚卿被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