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将头上的玉簪拔下。
青丝如墨泼洒,乌亮如缎。她抓起苏陌忆的手,眼神堪堪落在矮柜上的一罐槐花蜜上。
“都说情话如蜜,大人方才的那些话,也要用蜜来写才好。”
她说完便撑手坐到了书案上,咬唇看他。她眉眼弯弯,一双笔直的腿前后交叠在一起,来来回回地打着秋千。
苏陌忆侧身取来那罐槐花蜜。澄亮浓稠的花蜜,顺着白瓷盘的边缘滑下,积成小小的一滩,泛着金色的光泽。
一支崭新的羊毫笔被轻轻置于蜜中,白色笔尖一滴花蜜将落未落,在美人的肌肤上留下一粒晶亮。
林晚卿美目迷蒙地看着窗外晃动的斑驳树影,喘息得像是只搁浅的鱼。
空气里是清淡幽香的槐花味,甜得让人心旷神怡。
她飘飘荡荡,只觉又被苏陌忆带到了云端,摇摇坠坠,止不住地颤抖,像窗外枝头才冒出头的小嫩芽。
精壮的手臂撑在她的耳侧,他俯身看她,眼里满满的碎阳暖光。
“咚咚、咚咚、咚咚……”
也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她的,在满室槐花和春光里格外清晰。
她想起半年前的那个冬夜,他将她护在怀里,她埋头静听他的心跳。
“景澈……”林晚卿忽然酸了眼鼻,双手攀上他的背脊,“我好喜欢你……”
他笑了一声,带着无限的宠溺,一枚轻巧的吻落在她微微汗湿的发鬓。
她听见他说:“我也是。”
意乱情迷,摇晃了一室阳光。
他只是抱着她,紧得不能再紧,仿若要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变成骨中骨、血中血。
她亦是回抱他,轻轻地拍抚。
室内霎时寂下来,林晚卿抬头,透过他微汗的肩膀看向对面那扇落满阳光的茜纱窗。
她忽然觉得,这世间再是不堪,过往再是艰辛,只要还有他在,那便是天长地久的可靠。
那些少年的清苦、仓皇的岁月,在遇到他的那一刻便一去不返,化作如今的一室春阳。
番外三 苏大人家的百日宴
又是一年的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盛京近郊的山头染雪,山腰的杜鹃等春。
大南的朝堂上,自又是另一番的光景。
太极殿前的百级台阶上,紫绯绿青各色官服的文臣武将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不时交头接耳地聊一聊近来朝中的八卦。
刑部尚书快步追下阶梯,用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御史大夫,小心打听:“听说苏大人家的千金,近日要办百日宴了?是哪一天来着?”
御史大夫掐着手指,仰头思忖片刻道:“算着时间,大约就是这两日了吧。”
另一边,吏部尚书凑了个头过来,笑嘻嘻道:“想不到御史大人平日里高风亮节、不染一物,竟然能将苏大人千金的生日记得如此清楚。”说完他还啧啧两声,眼中带着几分调笑。
御史大夫听了却不当回事,反唇相讥道:“也不知是谁,前些日子为了讨苏大人欢心,将国子监里的年轻直讲统一换成了四十上下的男子,啧啧……还好意思说我……”
“……”吏部尚书脚步一顿,登时红了脸,怒目圆瞪着要再掐回去,却被凑过来的户部尚书给拖到身后去了。
户部尚书笑着打哈哈:“都是在朝为官,谁不是跟着上面的意思在做人。世子妃才怀上的时候,太后就让皇上吩咐户部,先将百日宴要用的银子都备好了。”
众人一顿,不可置信地看他,暗道苏大人的后台果然硬得出奇。
这也让众人进一步陷入了沉默,纷纷在心中暗自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把苏大人的大腿抱得更紧一些。
然而,身为众人金大腿的苏大人,已经泡在大理寺里足足两月有余了。
近日来,大南边境不安,常有细作活动,所以各州官府上报的重大案件便比平常多了三倍有余。
他一向是个凡事亲力亲为,绝不